夜晚的风呼啸着,冷意直接把手冻的没知觉,仅存的暖意也消失殆尽。
顾裕把她拉到餐厅外,还不忘先给她把衣服穿上,围上围巾。明明他自己就穿了一件简单的羊毛衫,寒风根本抵不住,手也凉的不行,却只管她的冷暖。
秦姈无动于衷,任他帮她穿,扣扣子,眼神很淡的看着他,似乎在看他这些年的变化。
模样没怎么变,但没有了之前温柔的样子,多得是这个年纪的深沉,眉头皱着,眼里漆黑无光。或许在看到她那一眼,出现了短暂的光芒。
发型一成不变,还是很适合他的微分碎发,尽管眉眼间不再温柔,轮廓硬朗,也依旧能驾驭,反而更加有韵味。
一个属于成熟男人的韵味。
他的手冻的没知觉,或许一直没知觉,给她扣扣子都有点艰难,但他不知为何变得很执着,扣不上偏要扣,就相当于这七年的时间,他偏要问个明白一样。
她目光不经意下移,因为他没穿外套,手腕处很明显能看到戴着的首饰,是那串熟悉的竹节手链。七年了,还是这个位置,好像从没摘过一样。
她呼吸一顿,眼睛不自在地收回,看向一旁的地面发呆。
秦姈开始还有耐心,但看他这么折磨自己,冷声打断:“不用扣了。”说着,她身子一歪,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双手僵在半空,他眼睫乱颤,大脑陷入了空白。
他以为她回来后,两人就可以回归到原来,甚至可以更近一点,但他想的太简单了。
在见到她的那一秒,七年的疑问在心里蔓延,无措,难过,甚至找不到的委屈,一一浮现。
他做不到去无视所有,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日思夜想的答案。
他第一次这么卑微,低着头,眼睛甚至不敢看她,很轻地问:“七年前为什么离开?”
不像质问,倒像了解。
秦姈愣了一下,侧目看他,似乎见不得他这副样子,眉头蹙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还是冷冰冰的口吻:“顾先生以什么身份问我?”
这句话,把顾裕问住了。
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就连表面上的兄妹关系,都被她冷冰冰的介绍扼杀了。
他真的没资格问。
顾裕哑口无言,始终低着头,遮住自己都厌恶的狼狈。
“你没资格。”依旧冰冷,寒心。
夜越来越冷,他身上仿佛没有任何温度,耳朵通红,脸颊苍白,垮下去的肩膀,看上去很是可怜。
秦姈抿了抿唇,心里发软,神色不自在,好在他低着头,看不见。她淡淡道:“天不早了,顾先生回去吧。”
她知道这句话没用,她只能自己先走。随手理了理衣服,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侧身走了,一点留恋的念头都没有。
顾裕眉头皱得极深,好一会才侧头去看她的背影,喃喃道:“你真的不一样了。”
一切也不能再回到从前,那就重新认识开始。
……
秦姈回到酒店,一觉睡到自然醒,时间八点左右。
她下床洗漱,吃早饭。
国外几年,生物钟很准时,饭也吃的很规律,是完全没有把自己养瘦,反而养的白白胖胖,身材正好。
二楼餐厅,这个时间段吃饭的人不少,密密麻麻,也有些吵闹。秦姈下楼时,收到忆令公司的入职通知。
但收到后的下一秒,去搜索了一下这个公司的情况,看了几分钟,问题不大,同意了。
正当她要出电梯时,眼一抬,与门外的人对上视线,她惊了一下,蹙了下眉。
对比昨晚的狼狈,他今天精神好了不少。
更是见她看自己时,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是之前温柔的模样,但深邃的眉眼总是透着似有似无的强势,感觉表面的样子是个伪装的。
愣的期间,他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秦姈回过神,抬步要往外走。这时,他抬手拉了她,电梯门关了。他松开她,带着秦姈陌生的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你好,秦小姐,我们交个朋友。”
秦姈颤了下眼,感觉同在一个空间,又是与她昨天一样的口吻,极为不自在。
许久,她没什么情绪地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姓顾的交朋友。”
“你问都不问,怎么知道我姓什么?”他笑出了声,像是故意的,“要是秦小姐不愿,我可以跟秦小姐姓秦。”
她怎么没发现他之前这么不要脸。
不,他不要脸过,就是死皮赖脸地抱过她。
秦姈扯了扯唇,语气嘲讽:“顾先生家大业大,随意改姓不好吧?”
“我的姓,想改就改,谁能说什么。”
秦姈说不过他,要开电梯门出去,可手刚伸向半空,就被一只青筋明显的大手拉住了,手被他整个包裹在掌心里,温热的温度让她心里发颤。
她紧眉,还没朝他看去,腰上攀上一只手,下一秒,腰上被控制,一个转身,整个人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腰上背上是防止她挣扎的大手,紧紧地搂着她,紧得没有一丝缝隙。
秦姈眼里闪过震惊,最后变成厌恶,捶了他几下,冷着声说:“顾裕,你干什么?”
“不干嘛,我就想抱抱你。”他弯下身,头埋在她颈窝处,像那次一样,想用这个拥抱来开启他们新的开始。
脖颈的呼吸灼热,烧的她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与他的一同落入耳中。
他贪恋的吸取她的味道,感受她的温度,手上切切实实的触感,在很真实的告诉他,她回来了,她就在他怀里。
“秦小姐,你的心跳好快。”他在她耳边落了一个很轻的吻,压低嗓音调侃她。
“顾先生也一样啊。”只要看不见她的紧张,她游刃有余。
“那是因为我倾悦秦小姐,不知秦小姐是否倾悦我?”抱着抱着,这人就不老实了,在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留下痕迹,甚至在听不到她回答的时候,张嘴咬了口脖子处的软肉,沉声问,“秦小姐,给个答案。”
她不受控地叫了一下,盯着他的脖子,踮着脚,狠狠地咬了口,即使收了点力,也让他疼得闷哼。
但依旧没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还命令她,说:“想咬的话,多咬几口。”
她居然听出了里面的隐喻,只要能抱着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顾裕,你什么时候这么死皮赖脸了?”她的声音带着怒。
“在喜欢你以后。”顾裕说,“我觉得还是像我之前的性格追你,你肯定不会喜欢,那我就变成你们女生喜欢的样子。”
在听到“喜欢”这个词,秦姈的心被扎了一下,隐隐作痛,轻微的呼吸着,忍下这种情绪,淡淡道:“那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不喜欢死皮赖脸不要脸的方式。”
“那你喜欢什么方式?”顾裕松开她,扶着她的肩膀,眼神期盼,“我来追你。”
秦姈吞咽了一下,无视后面这句话,依旧冷:“你不明白吗?我不喜欢的是方式,也是人。”
电梯没按楼层,不知什么时候往上了,响了声,门开了,门口站着眼底疲惫的姜松,看到他们的下一秒,想赶紧关电梯,可两人已经看到他了。
秦姈就当着顾裕的面,出门挽着姜松的胳膊,冲他笑眯眯道:“你怎么才醒,我们去吃早饭吧。”
说着,完全无视顾裕,挽着姜松坐着另一个电梯下去了。
顾裕下颚一紧,脑海里全是刚刚秦姈主动挽另一个男人的画面,他嫉妒极了。
鼻腔里仿佛还有她的味道,此时像是毒药一样,心里痒得厉害。
电梯关闭,他的模样消失。
……
二楼开放式餐厅。
姜松原本很饿的肚子,在看到他们后,没了食欲。
他见秦姈吃得津津有味,仿佛不是自己的事一样随性。他顶了顶脸颊,好奇心还是迫使他问了出来:“明明你心里有他,为什么要这样?”
“拉你挡他,你不愿意?”
“不是,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秦姈咽下嘴里的东西,抬眸看他,难得认真诉说心里的想法:“我跟他的关系一时半会要先理理,我得先过去自己心里的坎,可以重新开始,但要把事情说清楚。”
“那为什么不好好聊聊呢?”
“聊不好。”
在国外那会,她收到过顾植的信息,他跟她说顾裕过得很不好,每天都在找她,把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
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因为喜欢,但她认为,是愧疚,是他不知情,像离开顾家时一样愧疚。
唯独不可能是喜欢。
就连挡刀,都是愧疚。她已经不敢奢望他能喜欢上她,她也没有之前喜欢他的坦荡大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