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佐仓凛音误打误撞得来到了一处温泉旁。
拨开云雾,她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温泉里背对着自己。
那个身影正在伸懒腰,背部两块肩胛骨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挪动,犹如一双扇动的翅膀。
很明显,这是一名男性的后背,雄性荷尔蒙十足。
佐仓凛音愣了一下,随后小脸“腾”得一下就红了起来,立马捂着眼睛转身。
“佐仓?”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身后袭来。
佐仓凛音的脸涨得更红了,甚至连耳朵都染上了些许绯赤,身体也不自觉得僵住。
哗…
哒哒哒…
喧哗的水声,以及脚底与地板亲密接触的声音。
这番动静越来越近。
佐仓凛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佐仓。”
冷清的声音从背后传至耳朵,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搭在了佐仓凛音的肩膀上。
她终于还是憋不住开始呼吸,可频率却又是那么得急促、紊乱,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与胡思乱想。
“佐仓…”
荒村拓也第三次唤出佐仓凛音的名字。
“今天配合你这么久,也该理理我了吧?”
佐仓凛音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翻起了白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配合我我就要搭理你吗?你当我是好骗的未成年小女孩吗!”
等她把话讲完,才反应过来。
荒村拓也他…他没穿衣服!
除了下半身裹着一块白色的浴巾,上半身完全就是一丝不挂,白皙的皮肤上还挂着些许水渍,因为骨架偏大,没有什么肌肉的身材不但没有显得干瘪、瘦骨嶙峋,反而充满了一种清朗、棱角有型的骨感美。
佐仓凛音不自觉得吞了吞口水。
“抱歉…”荒村拓也嘴角含笑,随后突然张开修长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并轻声在她耳边低语,“尽管这样很冒失,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你不理我这些天,我很寂寞…”
被抱住的佐仓凛音脸变得更红了。
老实说,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想到自己真被半身果体的荒村拓也抱着,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心神来思考太多问题。
况且,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佐仓凛音的心很快便软化下来,准备再磨叽一会儿就找个由头原谅荒村拓也。
可忽然间,荒村拓也毫无征兆得将她从自己怀中推了出去。
佐仓凛音瞬间愣住。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的四肢开始不听使唤得发颤。
“抱歉,佐仓…”
荒村拓也的声音再度传进她的耳朵里,可这次她没有从里面听到哪怕一点其他的情绪,而是切切实实的疏远。
佐仓凛音的大脑一阵轰鸣。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才从茫然当中醒过来。
荒村拓也已经走了…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又把自己抛下了…
佐仓凛音的眼前一片模糊。
她顿感手脚无力,瘫软摔在了地上。
身体与地板突如其来的接触疼得她皱紧了眉毛。
好疼…
真的好疼啊…
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低声痛哭起来。
混蛋!混蛋!混蛋!
她在脑子里疯狂得叫骂着、发泄着,希望从中获得一点慰藉,却发现自己那颗心好似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再怎么样也填不满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在他眼里,自己就跟他在路边遇到的流浪猫没什么两样,有兴趣了就配合一下、逗一逗,没兴趣了就不理会、想丢就丢了!
真是好笑,我还盘算着怎么原谅他呢…
结果…呵呵…
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每次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就突然离开…
我…我…我真的承受不住这样的戏弄啊…
…
晚上十一点,千叶县的一家不知名小清吧。
原本曲调柔情蜜意的小提琴曲被替换成了一首忧郁伤感的钢琴曲。
被松岗玲子拉着拼酒量的荒村拓也再三强调“这是用来品酒的清吧,不是闹吧”,这才缓了口气。
倒不是说他喝不动了,而是松岗玲子喝酒的风格太过于暴躁狂野,不管什么酒都是一口闷,一杯接着一杯,和喝饮料一个样。
品酒品酒,自然要细细得品尝。
像她那样喝还不如去便利店买一箱冰镇啤酒,一瓶两瓶吨吨吨,不比这爽快?
摇了摇头,荒村拓也呼出一缕酒气,想要去上个厕所,却发现被松岗玲子利用激将法灌醉、侧趴在他旁边的佐仓凛音脸上湿润润的,眼睛四周也红了。
她…哭了?
荒村拓也的神色不禁一怔。
这是做了什么梦么?
“丞真,没事吧?”松岗玲子拍了拍刚从厕所吐完回来的儿子的背,转头瞧见愣神的荒村拓也,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泪流满面的佐仓凛音。
“这姑娘心里藏了很多事,喝醉了让她好好泄一泄。”
她说完,架着儿子的肩膀站起身。
“好了,我带丞真回我父亲家了,这小姑娘就交给荒村君你自己照顾了,再见了…另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猜测十有八九是你的缘故,听我一句劝,要是男女双方都有好感的话,出现了什么矛盾,男方还是主动些站出来解决比较好。”
“荒村桑再见。”松岗丞真一脸醉醺醺得朝荒村拓也挥了挥手。
“嗯,再见。”荒村拓也点了点头,等两人离去后,给自己和佐仓凛音戴上口罩之后,一条胳膊箍住她的腋下,一条胳膊放在她的大腿关节处,将她横抱起来。
她的体重并不重,他抱着还不算太吃力。
回到酒店,荒村拓也把佐仓凛音抱回她的房间。
将佐仓凛音轻轻放在床上,他也没有立刻离开。
空气静谧,荒村拓也就坐在床边,用纸巾擦拭着佐仓凛音的脸颊。
最后再帮她把被子盖好,荒村拓也抬手看了看手表。
十二点了。
自己该走了。
他正要从床边站起来,一只纤细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很紧,很用力。
荒村拓也有些吃疼,但没有甩开,扭头放眼望去。
只见佐仓凛音抿着嘴唇,神情间尽是委屈与倔强,看起来十分脆弱,令人心生怜爱。
荒村拓也沉默了少顷,又重新坐回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