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弈王的诚意
“是。”赵靖得了旨意心中便有数了，也不由得精神一振，飞鱼卫又要重振威名了。
按照顾大人所说，即便皇帝会限制他的发挥，但仅仅一个吏部尚书及其党羽便足够让飞鱼卫立威。
“等等。”成帝在他走之前又叫住了他。
赵靖微微抬头，只见苍老了许多的皇帝若有所思，也不敢问，只得等着吩咐。
“顾长安昨晚也在吧？”成帝开口，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晦暗不明。
赵靖心下一惊，面色却如常：“回陛下，在的，顾大人是出了人命之后才回自己府上的。”
“这件事他可有参与？”成帝试探着问。
“臣的探子并不知事情原委，还需查证。”赵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顾长安摘出去，给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成帝凝视着他：“好好查，涉案之人绝不姑息。”
“臣定当竭尽全力，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赵靖为表忠心，一个头碰在地上。
成帝这才摆摆手，让他下去。
赵靖出了寝殿汗都流下来了，他能感受到皇帝对他的猜疑，看来要尽快将此事告知顾大人，想个法子化解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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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照常去翰林院，天淅沥沥的下着春雨，她的车坏在了路上，便到一旁茶楼主中等修车。
“大人，您上二楼包厢吧。”小二看着沈璃一身官服，便直接往二楼请。
沈璃也识趣的上去了，她穿着一身官服也会影响大堂的客人。
“这雨下得不小呢，看来今年能有个好收成。”连翘一边说着一边帮沈璃擦拭官服下摆的雨滴。
即便打伞，下摆也不免被淋湿些。
“是啊，把窗打开，叫上一壶雨前龙井。”沈璃舒舒服服的坐下，虽然昨晚没睡好，但她心情很好。
计划到目前一切顺利，她倒要看看，弈王如何破局。
包厢有人敲门，芍药打开门沈璃就看到了一个老相识，高师爷。
当初便是这位师爷劝她不要送吴子豪见官，结果自己也被送里面住了一阵子。
“沈大人，可方便谈谈？”高师爷拱手行礼，看那神情竟好似两人从未有过冲突过一般。
“高师爷别来无恙，请进吧。”沈璃也想听听他说什么。
但这人已出现她就知道今天车坏在这里并不是偶然。
“沈大人，高某近日来是为从前的事赔罪的，多有得罪。”高师爷上前又拱手一躬到底，姿态十分谦卑。
沈璃也没制止，只是看着他演，等他演完才道：“师爷这是哪里话，身在官场，政见不同磕碰是在所难免的，本官不是那记仇的人。”
连翘嘴角动了动，心说自家小姐如果真的不记仇早就扶人起来了，压根不会如此。
“多谢沈大人宽宥。”高师爷再次行礼。
“但我想高师爷此来并非只是为了赔礼吧？”沈璃边说边吃一旁的茶点。
“什么都瞒不过沈大人，是王爷命高某前来，为的便是与您谈谈。”高师爷开诚布公。
沈璃微微抬了下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他一个师爷凭什么？
“王爷实在抽不开身，事情又紧急便只得命在下冒昧前来了。”高师爷解释。
“好。”她言简意赅的回。
高师爷莫名觉得一股来自沈璃的压迫感，他吸了口气才道：“沈大人，王爷是真心想得到您与顾大人的帮助，您也看到了当朝局势，如此对沈顾两家皆有利。”
沈璃仍旧没什么要说的，此时芍药端着茶从外间走进来，为她沏茶。
“王爷知道从前一些事情令您与顾大人有些不满，王爷答应，只要沈大人答应，他可以做主不让郑家小姐嫁进顾家。”高师爷扔出今日带来的谈判条件。
沈璃微微一抬眼，有一点惊讶，但并不十分意外。
这是弈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筹码，但仔细想来这不也是弈王主张的赐婚吗？
就相当于抽出鞭子来想威慑他们，发现没用之后又想收回鞭子，并以此作为恩惠。
她看向高师爷的眼神有些诧异，诧异的是当她三岁小孩子来哄吗？
“不仅如此，王爷许诺，若他有朝一日登临大宝，定重用顾大人与您，保沈顾两家两世荣耀。” 高师爷看出了沈璃的意思，连忙补充。
沈璃上一次听这种大饼是李恒画的，如果这种话能兑现自己应该还活在上一世。
同样的当要她上两次？
“劳烦师爷转告王爷，本官深知顺势而为的道理，既然王爷以诚相待，本官与夫君必定追随王爷左右。”沈璃一脸真诚地道。
高师爷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于是试探着问：“那赐婚一事，王爷便尽力斡旋了？”
“替本官谢过王爷。”沈璃这话便是送客了。
“既如此，昨晚一事还请沈大人回去劝劝顾大人，误会一场，可不要因此伤了和气。”高师爷抛出此次真正的目的。
沈璃微笑：“那是自然。”
将人送走之后她才笑着摇了摇头，弈王还真是能屈能伸，知道顾长安若借郑有德一事下手能掀起巨大波澜来，不惜打脸悔婚也要安抚住自己。
这样的人在哪都能成就一番事业，只不过心思毒气量小，不适合做君主。
车子修好天也晴了，沈璃出了茶楼悠哉哉去翰林院点卯，而后进宫去为李澈上课。
一进后宫就见宫内一太监带着几名太医急急忙忙的往宫外赶。
这太监沈璃认得，正是郑贵妃宫中的首领太监。
她并未停住脚步，便听距离自己几十米之外一群宫女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听说了吗，那郑家三公子不知撞了什么邪，昨夜起便高热不退昏迷又梦魇，贵妃都急坏了。”
“是啊，一大早太医都派过去两批了，也不见好。”
“咱们待会儿当差小心点，可别惹了他们宫里的人。”
“见过沈大人……”
宫女见沈璃经过，纷纷行礼。
沈璃目不斜视，淡然走过。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明镜一样，那个色胆包天的郑有德是吓着了，毕竟正亢奋呢，人忽然死了，换谁也要吓出个好歹来。
凤翔宫。
沈璃刚刚靠近正殿就听到阵阵咳嗽声，显然皇后的病没有转好的迹象。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宫女的声音很急。
一个小太监从沈璃身旁跑进殿，因为太快近乎摔在了里面，声音都带了哭腔：“太医院没有当值太医。”
“怎么会没有？”宫女急了。
“都被贵妃送出宫去为郑家公子瞧病了。”小太监抹着眼泪：“奴才实在争不过贵妃宫里的人。”
“岂有此理。”宫女愤然：“郑家不过臣子，居然敢与娘娘抢太医，是要造反不成？”
沈璃听着这嘈杂的声音，心中想的是上一世。
上一世的此时弈王的势力近乎土崩瓦解，李恒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那时候的皇后可是红光满面的带着小孙子呢。
当然，是周芊芊的孩子。
这一世皇后的处境截然相反，在前朝面临着废后危机，在后宫又被郑贵妃欺辱至此，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李澈晨练回来，刚想与沈璃说上几句话，听到宁皇后如此当即一张小脸更严肃了起来，衣服都不换起身便往外走。
“殿下。”沈璃拦了一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去见父皇，师傅别拦着我，我能处理。”李澈声音稚嫩但决断，只说了一句甚至不等沈璃回应便走了出去。
沈璃看着这小小又倔强的背影，甚至没有立场可以拦着他，这孩子虽然小但遇事果决，不容置喙。
但仔细一想，倒也没有拦着的必要。
此事郑家理亏。
学生走了，沈璃只得在偏厅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主殿咳嗽的声音小了，又过了一会儿有宫女走过来：“沈大人，娘娘有请。”
沈璃倒是有些意外，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宁皇后了，从太子被废之后宁皇后便一病不起，自己来过许多次，都没见到。
如今再见发现面前的宁皇后已然不似从前那般雍容大气了，反而面容枯槁灰败，消瘦的如其他久病之人一般无二。
她半躺在床上，看起来连起身都难了。
“臣见过皇后娘娘。”沈璃行礼。
宁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许久，头顶的朱钗，镶嵌着玉石的冠，还有这一身的鲜亮的官袍。
这原本是诰命的服饰，却被穿到了前朝。
她瞧着只觉恍如隔世。
“若是当初让恒儿娶你，结局必然不是这样。”她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没有根，没有半点力量。
沈璃并不说话，她没有必要对这样一个人恶语相向。
“坐下说话吧。”宁皇后也不多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素锦，把那个盒子拿给本宫，你出去把门关好。”
沈璃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会面。
大宫女素锦照样做了。
门关上，宁皇后枯槁的手抚摸着床边的盒子，再次慢悠悠的开口：“我知道你瞧不上恒儿，恒儿利用你，他的能力也不入你的眼。”
沈璃不说话，只是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