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关羽和高顺欣喜之时,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两人忍不住心中一凛。
只见城外张角大营的西面林地之中,突然腾起一阵白雾,迷迷茫茫,飘飘渺渺向着张角大营弥漫过去。
关羽和高顺眼神凝重,心中不解。
他们早就听降卒们念叨过,“大贤良师”手段通神,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一直以来,他们时刻警惕,就防着这妖道装神弄鬼,整出点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八天以来,竟然普普通通,毫无动静。
今天这场白雾来得蹊跷,但还在他们意料之中。只是这诡异的白雾,为什么倒像是奔着他们黄巾军的大营而去,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关羽凤目微眯,朝着白烟的来处望去,山林中隐隐有些黄白的光芒闪动,时而还闪烁着一丝青光。
白雾飘到了黄巾军大营附近,便不再扩散,却越来越浓,堪堪在大营的西门处汇聚起来。
见到这诡异的情景,罗市顿时心中狂喜,三步并作两步就朝营门口冲了出去,到得近前,端端正正跪倒在地,大喊到:“弟子罗市,恭迎‘大贤良师’法架!”
他这一声喊,中气十足,声震数丈,有些黄巾军还在忙忙碌碌,各司其职,都被他这一嗓子惊动了。
扭头一看,齐刷刷跪倒在地,整齐划一。
白烟飘动,里面开始传出丝竹之声,虽然不是十分整齐,但听在这些流民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一队精赤上身的壮汉率先从白雾里走了出来,手上高举斧钺刀枪,虽然不整齐,但好在都是上好的兵刃,看上去也寒光闪闪,十分威风。
五百黄巾力士分作两列,鱼贯走出,身后带出来两个穿着黄衣黄袍,做童子打扮的少年,涂脂抹粉看来十分妖异。
一个捧着拂尘,一个捧着宝剑。
他们之后又是八个壮汉,抬着一个竹制的滑竿,上面高坐一名明黄法袍的中年男子,闭目阖唇,八风不动。
在后面是一队吹吹打打的乐师,到得近前,中年男子猛地抬起手,闹腾的乐声戛然而止。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男子朗声说道。
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声音像是四面八方传来一般,一时间整个大营都开始跟着高呼。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声浪喧天,连成一片,震耳欲聋。
博陵城上高顺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咋舌道,“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妖怪现世了呢...”
关羽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也就是骗骗百姓罢了,虚张声势,不足为虑!”
不出意外,能用这样的排场现身的,必定是张角无疑。
关羽和高顺本来还悬着的心反倒是放下了一半。
直到他亲率大军围城,始终看不到他的真面目,这才让人心里不踏实。
既然已经现身,哪怕他再怎么故弄玄虚,看来不过是一颗脑袋两只手,也没什么神奇之处。
张角来到营前,为首的术士立刻从高台处飞奔过来,趴在地上道,“启禀天师,弟子幸不辱命,法坛按期筑毕,请天师法驾登坛!”
“善!”张角微微颔首,又问罗市道:“罗市,本座夜观星象,有‘破军星’高悬中天,偷光于紫薇,掐指一算,当主败军之象!本座且问你,近日可有官军来袭?”
罗市一脸崇拜,恭敬地说道,“天师料事如神,前几日正有大股官军夜间袭营,已被弟子率众击退,还未及禀报,没想到您已经都知道了!”
“不敢欺瞒天师,刚有哨探回报,大营南面十里,又发现五百骑兵来犯,弟子正要领兵抵挡,还请天师示下!”
“无妨,无妨!”张角仿佛浑不在意一般,轻轻摇头,说道,“本座今日便开坛做法,定要让那官军有来无回!”
说完一敲面前铜磬,“叮”一声脆响,壮汉起架,黄巾力士开路,几个术士在前面引导,直奔法坛而去。
罗市这下就有点懵了,不知道现在是出兵好,还是不出兵好。
他心里隐隐又有些不安。
张角说得轻描淡写,脸上古井无波。
但从他疏离的语气不难看出,自己这几日接连惨败,张角已经动了真火。
此刻若他再不乘机表现,只怕此间事了,张角秋后算账,自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罗市一咬牙,拉过战马,带着五千黄巾军,从东门而出,绕了个圈,向南面杀去。
张牛角这伙人被关在营里,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担心自己未卜的命运。
刚才的动静他也听到了,顿时觉得又有了希望。罗市是个明白人,可张角才刚刚现身,自己还有救。
想到这里,顿时扯着嗓子开始喊了起来,“冤枉啊!罗市妒贤嫉能,陷害忠良,求天师主持公道啊...”
他这一喊,赵三第一个反应过来,也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黑山贼群情激动,纷纷喊起了救命。
果然张角眉头一皱,问身边的术士,“怎么回事?”
术士不敢隐瞒,却也并不清楚其中来龙去脉,只是粗略说了一说。
张角眉头一皱,说道,“把张牛角带上来!”
不一会,张牛角就被拖到了面前。这几日没吃没喝,张牛角十分憔悴萎靡,见到张角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张角没来由地心里一阵烦躁,横眉立目骂道,“收声!你这厮怎么还有脸来见本座?”
“天师冤枉啊!”张牛角立马止住悲声,想都不想,谎话张嘴就来,“弟子一向忠心耿耿,为了天师两肋插刀,天师如何这般无情?”
“本座问你,本座当初令你连夜攻城,将功赎罪,你却临阵脱逃,冤在哪里?”张角怒道。
“天师您有所不知啊,弟子当时探听得官军屯了一支伏兵在真定,一直不怀好意,伺机而动。”张牛角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脸委屈地说道,“当时军情紧急,来不及禀报,这才擅自做主,转道攻打真定!”
说道这里,他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当时弟子带着众弟兄,鏖战数日,披创无数,好不容易才把真定邬堡拿下,解了天师后顾之忧,这都是实情,不敢有半句欺瞒啊!”
张角一愣,真定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总觉得张牛角的话里,水分十足,却也没什么凭据。
现在当务之急是拿下博陵城,他没心思跟张牛角废话,眼珠子一转,却道,“个中真假,本座做法祭天,一问便知。你且在此候着,既然你说对本座忠心耿耿,一会自然有用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