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程斯南才为温卓处理完伤口,他对房里对的众人说道:“左肩上的伤口有些深,我已经处理好了,但是不能用力。”
“头部的伤口虽然不及肩膀上那样深,但是遭到了猛烈撞击,目前看来,没有存在淤血,只是脑震荡的程度比较严重,所以目前还处于昏迷中。”
林尚立马问道:“那先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要观察,先把他弄回房间,我再给他挂水,不然醒了发现自己在这里又要发疯。”程斯南示意道。
自始至终,顾卿白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林尚也知道先生不喜欢待在这个房间,于是招呼众人将温卓的床推到电梯里去,顾卿白见温卓进了电梯,才起身跟进去。
这时,顾卿白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清风发来的消息。
顾卿白手指颤抖着,点了好几次才点开清风发过来的图片,看到最后的几行字,顾卿白突然笑起来,眼睛刺痛不已,却依旧是没有眼泪流下来……
她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眼瞎心盲。
笑自己每天和他朝夕相处,却愚钝至此……
陆宴安皱着眉,瞥了一眼精神似乎有些失常的顾卿白,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在来的路上,陆宴安已经从林尚口中得知,温卓原本可以躲过一劫的,却为了拼命将顾卿白护在怀中,这才导致头部受到剧烈撞击。
反观顾卿白,除了手臂擦破了点皮,什么大碍也没有。
从始至终,顾卿白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更是没有一滴眼泪。
将温卓送回房间后,陆宴安就把林尚和程斯南叫了出去,隐约能听到陆宴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表哥才刚从陆家出来,他们就敢这样肆意妄为,简直不把我陆家放在眼里!”
“这群阴沟里的蛆虫,不过是在警告陆家别把手伸得太长,如果能趁此机会除掉表哥,更是一举两得,真是卑鄙!”
“看来……”
后面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顾卿白没再听清。
她坐在床边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掌,还好,是温热的。
他看着男人苍白的睡颜,此时他的头部被洁白的纱布层层包裹着,他安静的闭着眼睛,头顶的壁灯穿过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顾卿白时不时帮他看一眼头顶上挂着的输液瓶,时不时给他擦一擦额头的薄汗,两个小时以后,挂水才结束。
顾卿白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程斯南随之走进来,为温卓拔了针,此时顾卿白还是没有开口问一句:温卓的病情如何。
程斯南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却还是折返回来,问顾卿白:“你就一点不关心吗?从头到尾,你就没有问过一句,他情况怎么样。”
顾卿白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你不是说了吗?”
程斯南随即一愣,想到刚才在地下室的医疗室里,他处理完伤口就跟林尚他们汇报了一遍温卓的病情。
进了房间以后,也嘱咐过,要注意观察温卓的体温,避免发热。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语塞,却还是留下一句:“好好珍惜他吧,他为你不要命的样子,和那个人真像。”
顾卿白仿佛置若罔闻。
她的思绪,渐渐回到九年前。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他。
她的记忆中,曾经的少年是那样意气风发,他最喜欢肆意的在球场上奔跑……
他曾不止一次,带领着篮球校队,为学校拿下冠军……
他曾牵着自己的手在海边奔跑……
他曾在高兴时,抱着自己转圈……
可是现在……
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如今这般……残破的身躯……
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和九年前的那件事情有关吗?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顾卿白静坐在床边,她伸手抚上男人苍白的面容,想起她曾说他从来都不知道擦防晒,每到夏天,脸上脖子上总会晒得黑黢黢的。
他却说:我又不是小白脸,要那么白干什么!
可是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显然是一副白皙的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他没办法和从前一样运动,也不再和从前一样拥有健康的小麦肤色……
他是开朗的,阳光的,热爱一切户外运动,无数次被顾卿白吐槽,哪里来的那么多用不完的精力……
可如今……他恐怕连跑都不行,更别提爬山或是攀岩……
顾卿白心中一阵窒息,仿若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她的心上……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