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上了车，一路往小龙庄去。云奕泽的车里有很多防护用品，黎至甚至看到了没拆封的白色防护服和防毒面具。
穿上不方便动手，黎至打消了这个念头。
云奕白在跟警察交涉，担忧绑匪撕票，在电话内约定了一套计划，她们稳住绑匪，警方包围小龙庄，确保人质安全一举拿下。
黎至又看到从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白影，这次不是余光瞥见的，她确信不是眼花。
她往后看，一个白色的人形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识？”
黎至扭头叫俞识，发现俞识在盯着道路前方。
“那是什么东西。”俞识揉了揉眼睛，“我眼花了吗？”
前方道路的正中间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白影，没有脸，只是一个隐隐的，边缘晃动的虚幻影子。
而坐在前面的云奕白和池境明像完全没看见。云奕白打完了电话，从兜里掏出一瓶c1，回头说道：“小龙庄的污染比较严重，c1的话有点副作用，但效果是最好的，你们……”
云奕白顿住了，她看到了黎至和俞识奇怪的表情。
她回头说话的时候，那个不动的白影穿过了车，穿过了云奕白的脸，擦着黎至的耳边过去了。
黎至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轰隆隆地说“快走”。
黎至和俞识对视了一眼，俞识也听见了声音。
“你们怎么了？”云奕白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
“没事。”俞识率先反应了过来，接过了云奕白递过来的c1。
她假装倒药，实际上是把自己藏在手心的药片抖了出来，分别给了黎至和池境明。
刚才的事乱了神，俞识直接将药瓶还了回去。好在云奕白不注意细微的重量变化，她自己倒了四片，又收回去两片，扔在嘴里嚼。
出来没带水，只能嚼着凑合了。
“……”
“那边是实验基地。”云奕白稍微放慢了速度，基地的大门落上了锁，“再往前走就是小龙庄，口罩戴好。”
“好多稻草人。”黎至忽然说。
道路两边的农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亩空地，竖着稻草人，脚下摆着黑火盆。
这样的稻草人，两列排开，夹道欢迎，一眼望不到头。灌进车里的只有风声，渺无人烟。
在黎至的视野里，这些稻草人的下方都站着白色的影子。
黎至怀疑自己是副作用出现了，不然要解释这些白影，只剩下神鬼之说。那个站在路中间的白影不会是被车撞死的人吧。
云奕白手指敲击方向盘的声音加快了，“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稻草人。”
更没有这么多火盆。
她们继续向前行驶，火盆就一个个地燃烧起来。
风卷起满天红纸，灰飞烟灭，飘散在湛蓝的天空之下，像在下灰黑色的雨。
“这回一定是我磕嗨了。”黎至捂住眼睛，反复琢磨了半天，“奕白姐，你这朋友是鬼吗？这是鬼打墙了吗？”
云奕白纠结道：“难说。”
覆尘已经联系不上了，打了多少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李赤利用云奕泽的愧疚之心，把她骗回小龙庄。今天是李浩忌日的第二天。
云奕白的脑子里有一条线渐渐清晰，最开始故意让云奕泽受到污染，煽动她的惭愧，利用她去了阳叶完成前置的仪式，再回到小龙庄结束最后的仪式。
她预感到常覆尘追查李赤这么长时间，很可能是被算计着来了邵里，拖进了小龙庄这个局。
但是黎至她们又是什么作用？
云奕白隐瞒了小龙庄已经是隔离区的事，她对黎至说的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覆尘联系不上，她只能照着李赤说的做。
小龙庄的路碑，是一块和阳叶镇石碑差不多的石头，而路碑上小龙庄的名字，被一张红纸封上了。
她们刚进小龙庄，车直接不动了，云奕白试着踩油门，汽车前盖起飞，崩到了挡风玻璃上。
迫不得已，她们下了车。
小龙庄和外面不一样，像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后面的路只有死寂的稻草人，污染空气的灰烬；前面的路，两侧应该是农田，却被一个接着一个的鼓包占领，地面上爬满了植物，各种颜色的杂花异草横七竖八地缠在一起。
没有任何动物，她连一声蝉鸣都没听见。
生态环境这么好的地方，没有动物，静得诡异，只有风。这风不像从平原上吹来的，像从山谷峡湾里吹出来的尖啸的风。
黎至往后看看，往前看看：“奕白姐你这药劲挺大。”看到的东西跟吃了毒蘑菇一样。
波浪一般起伏的花海，其中一个比较高的“浪”后方走出来一个人。她的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把脚从花地里拔出来，腿上缠着藤蔓，看到黎至的一瞬间，覆尘怔住了。
“常大师。”黎至跟她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遇见你，怎么，您这是写生呢？”
“你怎么在这？！”覆尘瞪大了眼睛，“你现在不应该在海城吗！”
“哦？”黎至挑起一边的眉毛，“常大师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在海城？”
覆尘没有直接回答，她看向小龙庄的石碑，红纸无火自燃，小龙庄三个字鲜红如血。
“出不去了。”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匆匆地跑到路上，那些藤蔓如同红纸，在她踏上道路的刹那化为灰烬。
“别进这些坟包里，全是淤泥。”覆尘叮嘱了一句，目光投向了云奕白，“对不起云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就赶了过来，但一直被困在这。”
云奕白眼神动了动，“……没关系。黎少……来邵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之前听说黎少的新剧在海城开机。”覆尘打量着黎至，视线接触到她手腕上的手串后，便收回了这样的视线。
她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我睡糊涂了吗？”
“导演一直在海城和邵里之间犹豫，最后选了邵里。哦对，是剧组一个新人演员给的建议。”
黎至笑了笑，“我在机场碰见了奕白姐，她也要来邵里，我们就一起来了。”
确实挺巧的，当时李青锋和导演在聊戏，她们就先走了。如果李青锋和她一起，黎至就不会邀请云奕白；如果李青锋再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和云奕白就会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