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还有远征将士的家属。”
一大臣上前,提醒道。
“一同给了!”
赵构恢复了冷静,“将家眷从巴蜀随同犒赏一同运往秦地。不过严令告诉诸州,若欲剑门旧事,强弓以待……,朕既往不咎。”
他也看出了白贵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弊端。
尽管赵桓比他还不如,整个大宋的士民,对于赵桓这个皇帝没有半点敬畏可言,但赵桓即使是“废帝”,却也曾是大宋真正承认的天子,更是他的皇兄,守关将士想要无视……显然不太可能。
“这是秘旨,发往巴蜀诸州。。”
赵构补了一句。
以弟弑兄,这是不悌。
这种事情……,只能暗地去吩咐,决不能明面去做。
……
临安宋室赐予的犒赏不少。
白贵全部笑纳之后,又向赵构上奏索要粮饷。
先前的是犒赏,后面的是粮饷。
两者并不同。
赵构在垂拱殿得到白贵这封奏折之后,大骂了一番后。只能再从巴蜀征集粮饷,运往秦地,满足白贵这头恶虎。
故此,白贵虽未取巴蜀,但巴蜀这天府之国的钱粮却被他所用。
最关键的点在于,虽然临安宋室竭力克制对巴蜀的征饷,但巴蜀不免民怨渐起,逐渐有巴蜀之民跑到秦地。
只待时机成熟,巴蜀便可一战而下!
得到了钱粮之后,白贵亦开始表态,领军三万,朝大宋故西京洛邑进军,缓解宋军面对金军的压力。
如果说取了秦地,就能威胁整个中原。
那么攻打下洛邑之后,就会将此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前的唐朝,就是以长安、洛邑二京遥控整个天下。而洛邑最明显的地理优势,就是可以借此掌控整个中原。
洛阳盆地直抵中原腹地。
洛邑,就是控制中原的一个点。
以点控面。
有了秦地,再攻打下洛邑。
就相当于在中原腹地中直插了一柄利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金军统帅完颜宗弼立刻决定和宋人暂时议和,来应对白贵的东进。
议和时,金军愿意退还此次战役中攻打下的宋国数州。
临安方面,欣然同意。
虽然不管是赵构,还是朝堂众人,都知道此刻拖住完颜宗弼是最佳的决策方法。因为白贵一旦攻下洛邑,再配合东路军、西路军两路大军,恢复旧地指日可待。
但战争永远是政治的延续。
赵构外忍内残,防内甚于防外。
如今白贵拥立赵桓,挟天子以令诸侯,其患远比金国要大,同样韩世忠、刘锜等诸将亦被赵构怀疑,趁机议和,重夺兵权,才是赵构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赵构这一手,相当于将白贵背刺了一次。
本来两方已经约定好了,一同进军,恢复旧都,将金人势力彻底赶出中原。
不过白贵不是没有准备。
他三万马步军进逼洛邑,只是佯攻罢了。
等金宋议和之后,他立即重返秦地,在潼关严防死守,以待完颜宗弼大军前来。
尽管以他的勇武,作先登士,洛邑不难攻打。
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现在是秦王,不是原先的猛将了。
而且他麾下的地盘已经有些消化不良,还未成为真正的基本盘,再攻打下去,迟早会崩盘。
新朝隗嚣曾说:“请亦一丸泥,东封函谷关,图王不成,其弊足霸也。”
这个泥丸,就是潼关!
潼关和函谷关一样,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险隘。
完颜宗弼引兵二十万攻打。
但在白贵的严防死守之下,难有寸进。
……
建熙元年十月下旬,天气转冷。
日暮。
进攻潼关的金军吹起号角,收兵回营,同时派遣一队士兵去捡拾攻城留下的死尸。
这是约定俗成的战争规则。
潼关内。
白贵一身戎装,从城头上走了下来,随手从亲卫手上接过一碗姜汤,一饮而下。
此时,夜明星稀。
“时候到了。”
“此夜将星移位,看来金兀术撑不住了。”
他抬头,望向天际。
原本按照史料,金兀术就是要在今年十月病逝。不过白贵并不清楚金兀术到底是在哪一天病逝。
例如金兀术这等年龄大的将帅,病逝如果不以神鬼学论之,那么也就是身体机能走到尽头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如果以神鬼论之,那就是金兀术的阳寿尽了。
果然,两日后,金兀术在帅帐中暴毙而亡。
金军秘不发丧,悄悄撤军。
自此,宋金在绍兴十八年的这次战役,就此终结。
……
而白贵也并未趁此追击,而是在潼关留下一万兵马后,率领剩余兵马,重返长安。
回长安第五日。
秦王宫。
白贵刚和唐婉劳累过,准备躺下休息。
寝宫外,大风吹来。
窗扇大开。
侍奉的婢女见此,准备将窗扇重新关好。
但关了之后,又风起。
“不必了,本王亲自出去一趟。”
白贵叫住了婢女。
他能看出来,这是一股妖风。
里面有他熟悉的气息。
刚下床榻。
妖风顿时消散,窗扇咯吱响动。
这倒并非是白贵出手,或是窗外人感知到白贵下了床榻,停止施法。而是法不加贵人,白贵现在是秦王,一般的道法落不到他身上。
除非修道士刻意施为。
白贵下榻之后,万法莫伤。
“白郎……”
正迷糊的唐婉感到身上一轻,向旁侧摸去,发现空无一物,她连忙睁眼,看到白贵此番景象,不由疑惑道。
她下意识向前拉住白贵的袖袍。
却不慎锦衾滑落。
露出一片白腻。
白贵见状,安抚几句后,就披了外袍,走了出去。
他走到王宫游廊尽头的一角花园。
顿了顿步。
这秦王宫实际上只是普通府邸改造而成,并不奢华。
转角处。
遇见一青衣婢女。
这青衣婢女正在吃力的提着水桶,朝着花园的两座水缸中打水。
只能看到青衣婢女背后窈窕的轮廓。
“小青”
白贵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跟在白素贞身边的小青。
同时,他也以法眼看出了此刻的小青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应该是刺杀女真贵族时受的伤。’
他暗道。
尽管小青刺杀金国贵族,杀的不是朝廷百官,但妖类哪怕伤了普通的官吏,亦会付出不菲的代价,轻则浊气蒙心,重则道法反噬。
法不加贵人,不是法不能伤贵人,而是看修道士,是否愿意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然以普通武艺刺杀,就没此等顾虑了。
只是……若没有道法,普通的修道士,或者妖类,顶多比普通人力气大一些、身体坚韧一些、力气大一些罢了。
不会达到白贵这等万人敌的程度,顶多百人敌。
顶尖传承,肉身成圣的修道士另算。
所以修道士以武艺刺杀,就是因噎废食了。
“白大官人……”
“不,是秦王。”
“奴婢参见秦王殿下。”
小青见到白贵,提着的水桶轰隆落地,溅起水花。她的粉脸露出一丝惊喜,但复而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板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给白贵施礼。
“你我乃是旧识。”
“不必多礼。”
白贵摆了摆手。
吹进王宫寝殿的妖风,就是小青弄的,此刻看似是偶遇,实则是小青算计下的必然。
“自从白大官人……你北征之后,我和姐姐就四处打听你的安危。不料这却被官府知道了,前些日子,官府知道小娘子和白大官人你有旧,所以派遣捕快想要捉捕小娘子……”
“我二人乔装打扮,前往巴蜀,后跟随前往秦地行商的商队一同来到了秦地。小娘子是个面皮薄的,不肯来秦王府。”
“几日前,秦王府招揽婢女,我就进了秦王府,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了白大官人你……”
找了个由头后,小青道出她之所以在秦王府的缘由。
“我在战场上屡建功勋,不料却成为了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金人派秘使前往临安,威胁赵构杀我……”
“岳帅前车之鉴,我只能被迫前往秦地。”
“不想……这却害苦了你们姐妹二人。”
白贵叹了一口气,说道。
自从赵构以莫须有罪名冤杀了岳飞之后,朝野四议。所以此次白贵“造反”,已经有不少士人对白贵报以同情,认为这是赵构和秦侩的投降派将白贵逼到了这条路上……。
所以,此次白贵说出这番话,在时人眼中,合情合理。
“上次……”
“上次小婢和秦王殿下你的赌约……,秦王殿下可还记得需知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大王一诺,一言九鼎。”
小青垂泣,抬起泪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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