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师太冷笑道：“要真是黄家后人，杨逍又岂敢欺辱纪晓芙？！”
林焕语塞，还真是！
周芷若语调温婉，道：“家师按照江湖规矩约战，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林大人放心，您教给我的武功，我并未告知任何人。”
也就是说，灭绝师太没练九阴真经？
灭绝傲然道：“老尼凭真本事与杨逍一战！”
林焕抚掌笑道：“师太好志气！”他不劝了，灭绝等这一战等了太久，现在峨眉后继有人，鞑子即将灭国，她再无任何牵绊，只盼与杨逍拼命。
要是这么说来，杨逍未必能赢啊。
“芷若，你把东西给林大人看看。”灭绝师太吩咐道。
周芷若起身入后殿，片刻后，手里拿着两个圆筒的物什分别放在林焕和梅超风的手边。
“什么？”林焕拿起那东西仔细观察，圆筒上有能活动的弹簧机括，上面隐约传来硫磺独有的臭味。
“当心，这东西很危险。”灭绝提醒一句，然后解释道：“此物名为霹雳雷火弹，乃是西域大食人所造，里面藏有烈性火药，只要扣动机关，发射暗器，一枚便可取人性命！”
林焕道：“好像突火枪。不过，这么简单的机关，不会武功的孩童也能用吧？”
“不错，此物能连发，遭遇阻碍撞击便会爆炸起火！”
“呵呵，是个大杀器呢。”林焕漫不经心把玩着霹雳雷火弹。
灭绝师太叹了口气，说道：“峨眉自立派以来就饱受争议，江湖上多少人不理解，为何郭大侠夫妇战死襄阳，郭家唯一的男丁破虏公青年殉国，但郭襄祖师却没参加襄阳大战，反而出家创派。”
林焕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他不觉得郭靖黄蓉死，郭襄就必须陪一个。靖蓉选择死守襄阳是他们的选择，郭襄有权力决定她自己的路。
“郭襄祖师从大食人手中得到霹雳雷火弹的制造方法，于西川听到襄阳城破的消息，当她赶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其后数年，郭祖师立派收徒，广招人手，成功造出霹雳雷火弹，但蒙古人势大，这些东西杯水车薪，即便拿出来也于大势无用。郭祖师去世前，将霹雳雷火弹和倚天屠龙的秘密传于我的师父，只盼有朝一日，这些霹雳雷火弹能为驱逐鞑虏发挥出作用。”
林焕用食指轻点桌面，陷入沉思。
灭绝师太停顿片刻，又道：“林大人，老尼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成为明教教主，带那些魔教妖人弃暗投明，起义打仗，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从万安寺救出六大派，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可是你心里，根本没有瞧得起我们！”
林焕停止敲击，面无表情与灭绝师太的眼光对视。
周芷若听不懂师父这句话的意思，可梅超风听懂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林焕隐藏的高傲。
是的，林焕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瞧不起。神性、兽性才是他的本性，人性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因为高傲，他救人和杀人一样随意，除了不会滥杀，他对谁都是同样的无所谓。
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梅超风开口道：“师太将这东西拿出来，有什么用意？”
“峨眉这些年攒了数量不少的雷火弹，全部送给林大人！”
梅超风拿起茶盖丢出去，然后对准茶盖射出雷火弹，念珠大小的雷火弹接触茶盖的一瞬间便开始爆炸，声音巨大，火星四溅！
威力当真不小！
虽然宗师级高手用暗器也能达到这个效果，可雷火弹不同，不用高深内力和暗器手法，只需轻轻一按。
梅超风问道：“峨眉想拿这些雷火弹换什么？”
灭绝师太先是看了看林焕，只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像是默认玉蝶夫人可以做主这件事。
“无任何条件。”灭绝师太缓缓说出这句话。
梅超风感知极强，知道她这句话是真心的。
可是，没有条件，恰恰是灭绝师太的高明之处。
林焕微笑道：“顶级阳谋，不愧是执掌峨眉数十年的一代宗师！此事我应了，以茶代酒，敬师太！”
灭绝师太难得露出个笑容。
正事说完，林焕携梅超风去客舍休息，金顶大殿只余灭绝师徒二人。
“芷若，为师刚刚的决定你看明白没有？”
周芷若温声回道：“师父不提出任何条件交换雷火弹，是想以情义让林大人对峨眉多加照拂。”
“是啊，林大人其实不在乎雷火弹，这东西威力再强，还能强过他本人？从那次我就发现了，他对什么事都随便，选择传人也随便，倘若为师不允你和林夫人学艺，他会选择别人传承东邪绝技，峨眉从此以后没落下去是必然的。”
周芷若道：“师父，林大人心胸宽广，他脾气很好的。”
“你啊，看人还是太表面。我没说他脾气不好，他对路边的野狗同样有好脾气，这是睥睨天下的傲气，你没发现……唉！”
灭绝师太打个比方：“就好像峨眉山的猴子，顽劣不堪，在弟子们练剑的时候经常捣乱，可有谁会因此杀了猴子？但当猴子真的犯了大错，也就是一剑的事！”
周芷若记忆中的林大人，还是那个在灵蛇岛上教她武功的长辈。师父口中他，却像是另一个人。
灭绝师太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些，是因为和他作对、惹怒他的人全都死了！峨眉都是女子，本就很难在江湖上立足。一代一代传到如今，差点泯于众人，还谈什么领袖群伦？”
周芷若虚心倾听师尊教导，她心里都明白，可是她不愿和师父顶嘴，再听一遍没什么的。
“利益在林大人眼里不如情义重要，他高傲归高傲，却最是重情，答应的事绝不反悔！此后，你在执掌峨眉的过程中遇到困难，都可以向他请求帮助。只要能帮，他一定会帮忙。唉，为师对你有愧，让你年纪轻轻就担起整个门派的兴衰。以后……你要好好的啊。”
周芷若听着听着，突然感觉师父好像在交代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