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莎莎在第六局的失误增多,上一局能打到的球这一局大部分都飞了出去。她每打一球就甩一次手,强忍痛苦。
为了缓解手臂的痛感,她使用暂停休息一分钟,可是一分钟对于已是强弩之末的手臂来说杯水车薪,一点水花都没有。
对手因她的失误而高声呐喊,因大角度成功而冲天举拳。
孙莎莎奔跑接球的脚步已经有些踉跄,她从飞出去的球上收回视线,弯下腰,眼神坚定,沉着应对。
观众们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她此刻耳朵嗡嗡作响,不管比分,不管上一个球怎样,不管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她只是专注于每一个球,奋力去搏。
决胜局三比零领先,逼迫对手叫了暂停。
孙莎莎此刻脑袋沉重,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她咬牙深深地呼吸,挤压出自己全身上下最后的力量。
她拧过去一个球,一个球从她的右边直射而出,她往左边跑,她往右边奔...
一个球如她预料而来,她主动变现回击,对手防守变现而回,她两步跑上前以正手转守为攻,一个正手直线穿越成功上台。
孙莎莎被山呼海啸的声音淹没,她觉得她此刻像是真的沉入海底,浑身被汗水浸湿,她的右手臂撕裂般的疼痛,她低着头闭着眼睛,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赶紧睁开眼睛,地上全是她额头上滴下的汗水。
孙莎莎浑身都在颤抖,手臂更是颤抖剧烈,她倾尽最后一点力量拿稳球拍。
孙莎莎知道,她现在真的受伤了!
滔天巨浪般的赛场瞬间出现死一般的寂静,裁判走过来向她询问。
孙莎莎缓慢直起腰来,她看不见她的脸上,但她猜一定无比难看。
观众们的疑惑的交流拼凑成一支嘈杂无比的曲子,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孙莎莎”,成千上万的“孙莎莎”同时喊起。
孙莎莎好像还听到浓重的哭腔,她觉得挺神奇,她明明感觉耳朵边全是蜜蜂的叫唤。
“叫医疗暂停吧”,队友鳗走过来搀扶着她,拧着眉头说:“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刚刚拉伤了?”
孙莎莎无力地点头,她此刻说出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
队友鳗向裁判叫了医疗暂停,示意老袁赶紧过来,孙莎莎被她扶着,慢慢朝休息座走。
孙莎莎借着她的力慢慢坐下,她在一旁站着,有些手足无措。
老袁小跑过来,看了眼孙莎莎痛苦的表情,他已经猜到什么情况,他轻碰她的手臂她就痛得叫出声,从来坚强的她何时有过这样?
老袁焦急心疼又无奈地说:“肯定是肌肉拉伤,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程度,但是肯定不能再继续比赛,必须马上去医院。”
邱指、老马、老杨、李指全都来到场边关注孙莎莎的伤情。
李指立刻发话:“老袁,你和邱指马上带她去医院,和他们这儿的医疗团队一起,让他们帮忙方便些。”
“老马,你去和裁判说,孙莎莎因受伤退赛,交涉清楚,医院回来过后,把伤情报告提交上去,后续根据她的伤势再说。”
老袁先一步去找医疗人员帮忙,幸好这里是澳门。
邱指扶着孙莎莎在山呼海啸般的“孙莎莎,我爱你”中慢慢往外走,老杨在后收拾好她的包急忙追赶。
他们走到出口的时候,佳儿和瑶儿她们等在那儿想要一起去。
孙莎莎勉强扯扯嘴角说:“不用啦,有这么多人陪我呢。”
“佳儿一起去吧,有一个女生在更加方便”,然后邱指让瑶儿帮着把她的包拿回去,“不用这么多人,你们在家这边等着就行。”
瑶儿抹着眼泪接过孙莎莎的包,喊了一声“莎莎”又不知道说什么,声音中颇有些无助。
佳儿吸吸鼻子跟在旁边,她的眼眶绯红,但强忍着眼泪。
去医院的车上,老袁帮她冰敷手臂,他轻轻碰一下孙莎莎的胳膊,她都会疼得忍不住出声。
老袁安抚说:“忍着点儿,冰敷可以收缩血管,减少出血和肿胀,也可以缓解疼痛。”
孙莎莎五官紧皱,脸色苍白,靠在佳儿的肩膀上忍着剧烈疼痛。
佳儿帮她擦汗,哽咽着说:“忍忍啊,莎莎,我们马上到医院。”
“你这孩子,太犟!”邱指心疼地说完这一句,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好的注意分寸,及时止损,一打球就上头,忘乎所以。
“我的手是不是很严重?以后是不是会影响打球?”孙莎莎一开口,眼泪也顺着眼眶不断滑落,是疼痛,也是害怕。
她的声音颤抖又微弱,听着让人心疼不已。
佳儿立刻说:“才不会呢,肯定不是啥大问题,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是啊,莎莎,你别担心,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老杨安慰她,她只是一个一心打球的单纯孩子,他想到她小时候害怕打雷向他求助,她现在也非常需要他们。
“可是我好痛好痛。”
孙莎莎被疼痛包围,想要回应他们的关心,可是实在没有力气,原来这就是遭遇伤病的感受,原来这么痛苦,她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完全没有行动和反抗能力,只能被无助和疼痛一波接着一波淹没。
“没事啊,莎莎,拉伤而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我们只要遵循医嘱,好好治疗,你很快就会又生龙活虎。”老袁强笑着安慰她,其实到底怎么样肯定检查过后才知道,如果是中度拉伤,那么对她以后打球就会有影响。
邱指也心疼得不行,她从来都是精力旺盛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虚弱,“你这傻孩子,哪里会这么严重,就是拉伤而已,别担心,你想想你龙哥,他那个才叫严重,挺过来不也一样打球,没事啊,坚强点儿,你可是孙莎莎。”
“就是,你可是孙莎莎,什么都打不倒你。”佳儿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然后再给自己也擦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