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缓继续往前走着。
秦岚裳微微扬起头，笑盈盈道：“越跟夜首席交谈，越能发现夜首席的不凡。
夜首席当真是个凡人吗？”
夜鸣崖闻言轻轻笑了两声，抬头看向头顶的那一轮圆月。
“凡的不能再凡了，我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一个凡人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秦岚裳停下脚步，看向夜鸣崖道：“夜首席不必妄自菲薄，能将一个濒临灭亡的宗门，发展到这个地步，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做到？
夜首席比起绝大多数修仙者都更要厉害。”
夜鸣崖微微点头：“你说的对，但总有一些时候，看到别人能随心所欲的修炼，飞天入地无所不能时，心里总归是有一些艳羡的。”
两人并肩继续向前走去，秦岚裳缓缓宽慰道：“仙人也有仙人的烦恼，凡人也有凡人的烦恼。
夜首席以凡胜仙，有此伟力，不应该满足吗？”
夜鸣崖摇摇头道：“秦圣女谬赞了，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还有就是能不能不要叫我夜首席了，听着怪怪的。”
秦岚裳莞尔一笑道：“是吗？那叫夜师兄吧！”
“好的，秦师妹。”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夜师兄，你觉得当今修仙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岚裳再次出言问道。
夜鸣崖低头思索一番，便再次抬起头来。
“世界是平衡的，正如天对地，阴对阳，水对火。
一切都是平衡的。
现如今，这个格局明显是邪不胜正，天地间失了平衡。
所以正道必然会顾此失彼，失去以往的作风。”
夜鸣崖看向秦岚裳疑惑的眼神，便继续说道：
“说简单了，就是现在的正道由上而下出了问题。
我查阅过天芝山和正道历代宗门的表现。
从第一代宗宗主起，天芝山就一直秉持着良好的门风，而且手下弟子也都比较刚正不阿。
为人处事更是没得说。
这也就是历代宗门正道宗门团结，而魔道比较分散，只以实力压人的状况。”
秦岚裳仔细的听着，赞同的点点头。
“但是由于赤影之战的爆发，魔道实力大损，几乎是一蹶不振。
这个时候，正道宗门如果失去了外来目标，那一定就会是对内产生矛盾。
因此，腐败是从内部开始的。
其他正道宗门应该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天芝山的影响。
就这样说吧，秦师妹，你觉得你们宗门内有没有欺压弟子的情况呢？”
秦岚裳忽然被问，低下头来沉思了一番，然后点点头道：“有这种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风声，只不过没多大在意。”
夜鸣崖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每个宗门都有以强欺弱的情况发生。
这就是内部矛盾。
而外来敌人是外部矛盾。
我们魔道这些年比较蛰伏，正道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所以他们的外部矛盾变成了内部矛盾，并加以爆发。
天衍宗应该算是比较好的了。
秦师妹你管理的很不错，我也有所耳闻。
但天芝山就不那么幸运了，上代宗主选了林云之作为新宗主。
林云之心思深沉，自私自利，爱惜自己的羽毛，放在平常正魔对立的局面上，当宗主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但不巧的是，正值魔道衰弱，所以他来管理宗门，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而且他注重境界实力，将权力下放，却又收了叶辰这么个弟子。
本来有叶辰在，当然也有苏雨琪在，天芝山内部有一种巧妙的平衡。
而林云之又将苏雨琪逼出宗门，这就把这个平衡彻底打破了。
那个新圣女赵婉儿，我有所耳闻，她明明就和圣子叶辰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
这种情况下，上梁不正下梁歪，底层弟子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也无处申冤。
这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秦岚裳认真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夜师兄你分析的很对，之前我也拜访过天芝山，当时在普通弟子身上就没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圣子叶辰和宗主林云之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他们眼中有很强的功利心。
不过，夜师兄，我想再问一下，你管理宗门时是怎么想的呢？”
夜鸣崖闻言笑了笑，道：“其实我想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整个宗门就都有一种勃勃向上的生气。
为此，我创造了序列这一东西，让宗门内弟子进行排名。
而不是一下子就直接定死了核心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的区别。
给他们向上爬的希望。
而后，为了防止以上欺下，以大欺小的事情发生，我又挑选一些天赋不错的人，建立了楼卫这个组织。
楼卫们，我训练了好久，并让他们有了很大的权限。
同时，他们要承担的责任，规矩也非常繁多。
做错事必须要罚，立了功必须要奖。
而由于他们负责的任务多，所以给他们的待遇也是极好的。
因此他们也就没必要去搞什么受贿索贿这一套。
就这样，宗们的雏形就出来了。
只要培养好下一代，把这些规矩传承下去，那么宗门应该能千百年不衰。”
秦岚裳问道：“那千百年后呢？”
夜鸣崖抬头望天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人间的王朝更替也不过维持300年左右。
宗门的存续能够延续数十代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后面怎么样，那时我应该也已经死了吧，就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听到夜鸣崖自嘲般的声音，秦岚裳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夜师兄不必如此，你不是一般人，我能看的出来，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夜鸣崖悄然望天，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不过夜鸣崖很快恢复了过来，看向秦岚裳笑道：“秦师妹，咱们再探讨一下卦术吧，我还是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秦岚裳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但他们谈论谈论着，忽然两人齐刷刷蹲到地上，开始在地面上趁着月光探讨起各种卦术来。
两个人一下子商讨了一夜，甚至天亮了，都没发现。
秦岚裳通过夜鸣崖开拓了眼界，知晓了全天下所有可以称为卦术的东西。
而夜鸣崖则是通过秦岚裳了解了卦象的本质与内核，也是收获颇丰。
当他们两人被人找到的时候，还在喋喋不休的辩驳着哪个卦术最合理最厉害。
直到周围围满了人，叫了叫他们俩。
夜鸣崖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