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坡此刻热闹非凡,全村的人如蚂蚁一样聚集在他们周围,看斗鸡一样的兴奋。
三弟一打三,实在打不过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时张明宇几人从巷子里出来,看着人多就挤进来一看究竟。
“完蛋玩意!”张明宇讥笑着从三弟头边跨过去。
三弟抬手一抓,张明宇正好双手插兜,冷不丁的被三弟抱住摔了个轱辘,他坐起身拍了拍土,看着破了皮的手一下子气上头,“妈的,今天是给你脸了,看我不打死你个怂货!”
说完张明宇和一帮人就对着三弟拳打脚踢,三弟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嚎叫。
人们实在困惑互相询问:“他图啥呢?皮松了?找不在?”
“酒壮怂人胆,想找人打架又不敢,喝点酒耀武扬威的,以为别人惯着他啊!最多他先打个开头,后面都是别人的。”
“哎。。。看不下去!可怜老两口了。”
“要不要报警?”一个刚从学校回来的孩子询问大人。
“报警?你见过农村打架谁报警的?不出人命没人报警。”
“报警来了也是没用,大不了都抓了蹲局子。等人家出来还不找你事?”
“就是就是,少管闲事!”
“打吧!打不死你就是我生的!”三弟哀嚎着叫嚣。
三妹抱着娘,付英爹捂着头,一家人揪心的看着。
付英爹实在不忍心爬过去阻拦,被拉进去一起打。
一帮人打的三弟不再发声才起身悻悻的走开,人群散去,三弟摊开双臂一动不动,爹坐起身吐了吐嘴里的血。
三妹扶着娘佝偻着身子往回走。
娘进屋吃了几颗止疼片就到隔壁屋睡去了,三妹看着满屋子一片狼藉,吃饱喝足的惠春炕头坐着流泪。三妹说不出的淤堵,好好的一场喜酒非要狼狈结束。
还是老样子,三弟整夜哎呀哎呀的叫,输液瓶子拴了绳子挂在墙壁上,爹一夜杵着胳膊肘盯着瓶子,输完一瓶还有一瓶。
翌日,三妹看娘没事就离开了。
一路上她的心沉甸甸的,最早是二姐和家人断绝往来,如今大姐也是看着爹娘挨打一走了之,三妹不禁气愤又开始责怪大姐作为老大冷眼旁观,不讲情义。
三妹回到镇上,她开门进屋甩掉鞋子,这几天瞎忙乎一身行头都废掉了。
三妹麻利的脱掉衣服钻到被窝睡个昏天暗地。
早晨,三妹起床用化妆品遮盖眼角的淤青,哥哥那一拳不偏不倚打在眼眶上直接变成熊猫眼。
三妹干着活,为不成器的哥哥担忧,为风雨飘摇的家担忧。
快过年了,付英里外忙乎着,除了打扫房子,洗被单,还要压粉条,炸年糕,王彬从三弟酒席回来没多久就去北县上班了。
两个月过去了,三妹没有来过一次。
腊八这天,四婶婶给付英端来腊八粥,里面乌漆麻黑,应该是糊了。
“哎呀,泡了一天的豆子也没煮烂糊,我就多加了一把火,结果米糊锅了,”四婶婶自责叹息:“一年做一次还搞成这样,越老越不中用,我多放了点糖凑乎吃。”
付英当然不介意,有吃的送过来就是最好的,省的自己做。
孩子会坐会爬的看不住,付英只能趁她睡觉干点活,昨天一不留神小娟子给掉地上,额头摔了个大包,哭了好半天。
付英没办法只能把被褥抬高挡在炕边阻拦。
四婶婶逗着小娟子问付英“王彬今年过年又不回来?”
付英摇摇头“谁知道,打从嫁过来没过过像样的年。”
三嫂子和三哥回娘家过年去了,走的时候拉了一马车,老太婆被她哥哥接走了,后山这块就剩付英自己。”
屋外又飘起了雪花,昨天下的雪还没清理,家家户户铲出一条羊肠小路,路边积雪半米高,所有地方都被风吹的平悠悠,如果不是很熟悉地形,可能一个骨碌就掉进沟里。
男人们铲着牲口棚上的雪担心晚上再下就要压塌了。
冬储充足的人家,砂锅炖猪肉粉条,屋里热乎乎的,坐在炕上来一壶小酒,看着窗外漫天雪花好不惬意。
付英打开门,端着一盆热水泼到墙上,瞬间白烟腾空而起,她走到桶边,看着冻成冰疙瘩的猪肉伸手掏了一块。
屋里小娟子扶着窗台拍打玻璃嗷嗷叫着,付英回头看到萌萌的小家伙心里温暖,有了孩子,心就不空了。
付英只清理出走人的路,所有雪都堆两边,不过等几天有时间还是要清理出去,不然化了水,院子里就会泥泞不堪。
过了腊八就是年,转眼来到除夕,付英把上次三妹买的衣服给小娟子换上,又给她扎了个小辫,好可爱。
小娟子是个高需求的宝宝,总喜欢让付英抱,但是付英忙的干活无暇顾及。
门响了一声,王彬推门进来,身上头上一层薄雪,他拿起麻布掸了掸雪关上门。
王彬衣着单薄冻的脸和手都红了。
付英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强装镇定的问“你咋回来了?穿这么少大冬天臭美啥?”
王彬伸手烤着,嘴巴都冻瓢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睫毛上都是冰霜。
付英看了看堂屋的提包,用布擦了擦雪水,黑色提包鼓鼓囊囊,她想打开看看,又担心不是给家里的空欢喜。
王彬缓了一会儿,烤了袜子又烤脚,小娟子对着他直嗷嗷。
一杯热水下肚,王彬这才开口:“单位发了点东西,二哥也给带了些都在提包里。”
付英赶紧丢下麻布冲到堂屋看起来。
随着拉链响起,里面的东西就炸开了锅一样往外溢。付英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心中欢喜。
小娟子摇摇晃晃的爬到王彬身边,她屁股上戴着帘子已经尿湿了。
王彬对付英大喊:“尿湿了!屁股帘子尿湿了!”
“你给她换一下不就行了?”
“在哪呢?换哪个?”王彬屁股动也没动就嚷嚷着问。
“哎,就光长了张嘴!”付英扶着膝盖起身进屋换洗。
这个年过的有滋有味,一家三口温馨和谐,窗户上结了冰花,红色的窗花衬托着节日的喜庆。
镇上的三妹没有回家过年,一方面是哥哥办酒对父母大打出手,三妹很是心寒。
一方面担心石磊过年回来商量结婚的事情自己不想面对,能拖一天算一天。
别人越是喜庆,就显得自己越是落寞,雪花飘着,旅店最近也打烊的早,毕竟没人在大年夜来住店。
三妹买了点油炸食物往回走,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雪沫子随风乱飘,她缩了缩脖子藏在围巾里。
走到大门口,三妹拿得东西有点多,地上满是雪又不能放,她曲腿弯腰抵着东西,牙齿叼着手套腾出一只手开门,身后的一只大手从三妹嘴巴里接过手套。
三妹抬头看去,是白川,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今天是大年夜,白川竟然来了,三妹着实没有想到,她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白川轻轻敲了三妹的头抱怨:“穿这么少,看你的脸都冻红了。”
三妹和白川进了院子,青石板上飘着一层白雪,脚底打滑,两个人笑着闹着互相搀扶着进了屋。
“你咋来了?”三妹摘下围巾急忙问。
“咋?我回家看媳妇不行?”白川给三妹掸了掸身上的雪花。
他自己脱下呢子大衣抖了抖。
“不是,你明白我啥意思。”三妹一听这话娇羞了。
“不明白!”白川故意逗三妹。
“今天还走吗?”三妹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白川深情款款过来抱住三妹:“不走了,陪你过年。”
三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抱住白川柔柔的说:“太好了,那我们一起包饺子怎么样?”
“好啊!但是我想先暖和暖和。。。。”白川宠溺的抱起三妹往里屋走去。
“嗯,这洗发水的味道真好!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