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玉心中发颤,但他已错的离谱,如今自然不敢再隐瞒。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心中的想法全都说出:
“之前被殿下废了内力后,奴确实心生怨念。”
“还有前几日,奴缠绵病榻,可殿下一次都没看过奴,奴也确实觉得委屈。”
颤抖着抬起双眸,季墨玉看着凌昭凤微寒的神色,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中满是懊悔与歉疚:
“但刚才在等殿下时,奴才惊觉,自己有多混账!”
“殿下愿意把奴留在身边已是奴莫大的荣幸,奴竟还不知足,渴望得到更多。”
“是奴错了,奴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也绝不会对殿下再生怨念,求殿下相信奴!”
说完,他后退了一步,在凌昭凤将手收回时,额头重重砸在地上。
消瘦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脑袋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轻轻闭上眼,一滴泪珠从眼角落下。
“跪安吧!”
无声叹了口气,凌昭凤心情竟有些沉重。
她没再看季墨玉一眼,翻身躺好,强迫自己入睡。
床幔落下,季墨玉安静跪于床边,透过缝隙看着女子孤寂的背影,痴恋般的望着,恨不得将其刻入脑中。
翌日,天还未亮,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季墨玉拖着僵硬的身体,用力撑着地面,勉强站起,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
“你们大清早的在这里吵嚷些什么?若是惊扰到殿下谁能担待的起?”
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被猛然拉开,季墨玉一脸怒容地出现在门口,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神色微冷的斥责道。
蓝心抬眼看了眼面前的侍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移步到季墨玉身旁,同样压低声音向他解释道:
“这丫头是蓝佩姐姐派来的。她说成苒姑娘那边的状况似乎又有些不太对劲,所以想恳请殿下去看一看。”
“谁在外面?”
蓝心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凌昭凤威严却带着困倦的声音。
几人心中同时一惊,季墨玉示意蓝心先等一下。
随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迈步走进了房间。
“打扰到殿下休息,是奴的过错,请殿下责罚。”
一进入里面,季墨玉就恭敬跪在床前。
凌昭凤支着脑袋坐起身,看季墨玉脸色苍白,眼下满是乌青,就知他昨夜一直跪着。
她坐直身体,脚刚伸向床边,季墨玉就已拿起她的鞋,乖顺的伺候她穿上。
“什么时辰了?”看外面天还未亮,凌昭凤皱起眉头,声音懒散的问。
季墨玉急忙回道:“刚刚卯时!”
说完,他看凌昭凤并未再言语,而是望着他,这才将门外的情况说给她听:“蓝佩姑娘差人来说,成苒那边又有些不对劲,想恳请殿下过去看看。”
“伺候孤更衣吧!”
昨晚凌昭凤离开时,成苒醒了一会儿,但精神并不好,大夫说没有大碍了,她才离开的。
没想到,蓝佩这么早又差人来,可见成苒情况根本就没好转。
穿上衣裳后,凌昭凤随意洗漱一番,就急忙往成苒房中走去,季墨玉也穿上衣裳跟在身后。
凌昭凤本想让他休息休息,但又担心成苒,就没管他,任由他跟着。
“娘亲!不要!娘亲!不要!”
凌昭凤刚到门外,屋内就传来成苒尖锐的喊叫声,凌昭凤快走几步推开门,就见成苒正被蓝佩压在床上,用力挣扎着。
“怎么回事?”
凌昭凤几步走到床边,只见成苒双眼猩红,小小的脸颊也憋得通红,大声哭闹着。
蓝佩怕成苒伤到凌昭凤,只能先点了成苒的穴位,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无奈的解释:
“半个时辰前,成苒醒了,先是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奴婢问她什么她都不理会。但过了一会儿,突然就开始发狂,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还朝奴婢扑了过来,更咬伤了奴婢。”
说着,蓝佩将手背上的伤口让凌昭凤看过,凌昭凤一看,大惊失色。
只见蓝佩的手上被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不仅溢出了血,若是蓝佩再迟上一会儿挣脱,怕是那块肉都要掉了。
“大夫呢?”
“刚才奴婢已经托人去请大夫了,大夫昨夜离开的晚,想必这会儿还没起。”
“大夫来了。”正巧此时,守在屋外的季墨玉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大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可看到凌昭凤在这儿,急忙跪地行礼:“给太女殿下……”
“行了,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直接打断大夫,凌昭凤将大夫拖到床边。
大夫稳了稳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完脉后,又翻了翻成苒眼皮,之后却面露难色:
“请殿下恕罪,草民诊断不出成苒姑娘到底生了什么病。”
“诊断不出?怎会诊断不出?”凌昭凤面色泛冷,冷冷瞪着眼前的大夫。
大夫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只觉得凌昭凤的气势太过强大。
他只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斟酌着开口:
“草民……草民确实诊断不出啊,但经过刚才来的路上贵府下人的说法,草民想着,或许……或许是得了……”
“得了什么?”一旁的蓝佩都急坏了。
自从成苒被带回来后,一直是她照顾,这两日又看着成苒受苦,她怎能不心疼着急。
而大夫接下来的话,却让这屋里的众人大惊:“或许……或许得了失心疯!”
“胡说!”大夫话音刚落,蓝佩就激动的斥责。
“成苒还这般小,怎会得失心疯?你这庸医不准胡说八道。”
“草民有没有胡说八道这位姑娘你心中清楚啊!成苒小姑娘之前经历了什么大家都清楚,这么小的孩子,骤然受到打击,一时接受不了,崩溃发狂,也是正常的啊!”
“可……”蓝佩不自觉眼圈红了,还想再说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争辩。
反而是一旁的凌昭凤与季墨玉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前者转头时,刚好看到刚才还睁着眼的成苒再次闭上了眼,陷入了昏睡。
她摸了摸成苒心口,确定她已熟睡,便替她盖好被子,又让大夫开了些安神静气的药,就让大夫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凌昭凤神色沉重,季墨玉也低着头没有说话。
直到丰邵城再次流言四起,两人才完全确定,成苒绝不是得了失心疯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