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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生智在心里念了一整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当假和尚时学的),才勉强压住自己对严苍野的邪火。

紧身衣沾到些许血污的严苍野不明就里,他站直身体向少主和朱生智报告:

“那老白男被我大卸八块,扔进装垃圾的铁桶里了。店主准备拿铁桶当容器熬番膏,他说按照祖传配方,还缺几味药材……”

秦剑丹看了唯唯诺诺的女服务生一眼,心想番膏什么的我只是偶然看见随口一说,店主竟然懂得真正的熬法,真是环石城不养闲人。

俗话说:生了女儿的男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监狱。女儿受辱特别容易让父亲上头,这是解锁了什么复仇开关吗

“行了行了,番膏是为了惩治洋鬼子,还有爆赵大善人的金币用的,哪有什么真正的疗效!你去告诉店主,随便乱煮一下得了,别走火入魔,把自己变成孙二娘那样的黑店!”

朱生智心道:都杀人煮膏了还不算黑店我开店只是图财,少主是真要命啊!

为了推动地方经济发展、促进就业和提升城区活力,夜龙会少主亲自下基层走访,切实改善营商环境,帮助小餐馆开拓新业务,获得了群众的一致好评。

番膏是如何“干净又卫生”地呈到赵大善人桌上的,暂且不提。秦剑丹问好路线后,屏退朱生智和严苍野,只带着忘忧去找赌场里的岳父韩天成。

通过一个较为狭窄的管道入口之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充满霓虹灯和电子屏幕的巨大地下空间。

天花板上悬挂着各种电缆和通风管道,下方分布着各种赌桌,从扑克到轮盘赌,每张桌子上方都有全息投影设备,显示着赌注和结果。

赌场一侧设立着长长的吧台,供应着各种合成酒精饮料和增强型鸡尾酒,调酒师是一个装着机械义体的抹着红嘴唇的风骚男人,恐怕是大师兄的同类。

看到秦剑丹进入以后,围在赌桌旁的各色人等都收敛了喧哗和咒骂,他们早已收到了少主亲临的预告。

只有几个醉得厉害的人例外,其中就包括蹲坐在蚊子竞速赛道前的韩天成。

尽管头顶的通风设备正在高功率运转,赌场内的烟酒气味也令忘忧感到不适。为了转移注意力,沉默多时的她开口询问:

“少主,我在丁家的时候旁听过一次授课,讲师说生意场上以和为贵,好脾气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商业机会和人脉资源。少主处理老白男的时候是不是有点草率”

秦剑丹哼了一声:“好脾气是留给自己家人的,对外人也好脾气,那是贱种!”

虽然“贱种”这个词不是骂忘忧的,但忘忧很愿意冒领,她依靠少主的辱骂压制住了烟酒味道的侵袭。

秦剑丹继续道:“东城和西城虽然签了条约,但本质上还是战争状态!不要妄想光靠做生意就能让敌人自爆!务必放弃幻想,准备斗争。金币还是要爆的,但不能因此影响民心,尤其是军心!小餐馆的老板可能不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但一旦开战,他将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战士!”

忘忧频频点头,其实她无心听这些政治思想,光是那句“贱种”就足够回味半晌了。

“另外,”秦剑丹停住脚步对身后的忘忧说道,“你拿自己在丁家学会的东西举例子,难道是好逸恶劳,怀念内城的优质生活吗”

“不,我不敢。”忘忧连忙道歉,双手垂于身前,紧张又兴奋地捏着白色围裙。“我现在已经是完全属于夜龙会,属于少主的人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是少主把我从朝不保夕的危险生活当中拯救出来的。”

“你知道就好。”秦剑丹说着便加快脚步,走向背对自己、蹲坐在蚊子竞速赛道前的韩天成。

秦剑丹并非是对仆人很苛刻的类型,甚至对翠花这些人都相当温和,然而对于忘忧这种抖m不能太客气了,不然她分分钟心痒难耐,恶意搞砸工作寻求粗暴对待。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蚊子管道竞速是外城特有的赌博项目,山寨自内城的赌马。

竞速管道是一组错综复杂的透明管道,它们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赌场的一角,每根管道的内壁都覆盖着油腻和灰尘,显得老旧而破败。

随着一声电子哨响,6只被涂成不同颜色的变异蚊子被释放进管道,它们迅速展开翅膀,开始在蜿蜒曲折的管道中穿梭。

韩天成从蹲姿跳起,紧盯着管道振臂高呼:“蓝色!蓝色!蓝色!”

其他下注的赌客,有的是满脸疤痕的前拳击手,有的是眼神狡猾的街头混混,甚至还有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尽管在夜龙会少主的威严下不敢大声喧哗,但随着比赛的进行,他们还是忍不住低声为自己的押注蚊子呐喊助威。

“红色!红色!”

“黄色!黄色!”

偶尔会有蚊子撞到管道内壁或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干扰,使得比赛结果难以预测。领先的蓝色蚊子突然被一股气流吹偏了方向,而原本落后的黄色蚊子则趁机赶超。

“作弊!又是这样!”韩天成跺脚咒骂起来,“什么管道漏风,就是庄家出千不想让我赢!”

黄色蚊子也没能赢得最终胜利,它超过蓝色蚊子后,红色蚊子后来居上,对它发起了交配邀请,两只蚊子就这么水灵灵地停在原地,被紫色蚊子夺取了冠军。

赌客们发出一阵哀叹,事前押注紫色蚊子的人少之又少,又是庄家赢了。

秦剑丹从后面走过去说:“岳父,十赌九输,你也不要太沉迷了。”

韩天成这才回头,稍微等了一两秒钟,才醉眼惺忪地发现对方是秦剑丹。

因为之前的冲突,韩天成被赌场保安给打成了熊猫眼,他担心影响视觉判断、干扰赌博,又自己摘下了敷在眼眶附近的生化绷带。

于是这名胡子拉碴、白衬衫配警裤的中年男人,除了酒糟鼻以外又获得了烟熏妆熊猫眼的特征,实在是让人憋不住笑。秦剑丹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遮掩过去,忘忧则为了憋笑而发出了奇怪的低鸣。

“啊,剑丹你来接我啦。”韩天成摇摇晃晃,脚步虚浮,秦剑丹单手扶住了岳父。

下一场蚊子竞速比赛开始了,但韩天成已经花光了免费筹码。管道终点的电子计时器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照映到韩天成的眼角余光里,让他更加不忿:

“这里果然还是有作弊机关!我观察了半天,怎么能不是蓝色蚊子获胜呢我不服!剑丹你借我点钱翻本……”

秦剑丹果断拒绝:“这可不行。慕月知道你来赌博绝对很不高兴,我要是再借你钱就只能睡沙发了。岳父既然来了外城,就跟我去总部见见慕月如何”

一提起慕月,韩天成浑浊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他仿佛是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放低双手互相揉搓,忽然道:

“剑丹,你在电话里提到慕月在陪女儿哪来的女儿”

“这里人多,等你跟我回了总部,再清楚明白地讲给你听。”

韩天成踌躇了一阵,最终对于“女儿的女儿”的兴趣,战胜了继续赌博的欲望。

“好,我跟你去夜龙会总部。但是你千万别提我来过生智组的赌场啊!就说我是担心慕月,专程开车来看望她的!”

“好吧,我尽量。不过岳父你从内城12区出发,不直接开车经过第1区第2区,来到第3区,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到了第6区。这其中破绽很大,被慕月知道其中的行程肯定要被追问。”

“所以说一定要对我的行程保密啊!”韩天成急道,“剑丹你的人没问题吧你的司机会不会说漏嘴”

忘忧在一旁道:“我就是少主的司机,一旦我说漏嘴,会遭遇到惨无人道的对待,所以绝对会保密的。”

“那、那就好。”韩天成松了一口气。

秦剑丹刚打算领走岳父,转身却看到朱生智的参谋“五叔”迎面走来:

“少主,你之前安排我去散布夜龙会有燃素病特效药的传言,我让手下人去办了。结果他们说得太夸张,说什么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赵大善人信以为真,他打听出少主正在第6区,便想请少主去他府上一叙,商讨重金换药的事情。”

秦剑丹:“这个赵德昌的消息也蛮灵通的。看来他病急乱投医,已经等不到番膏上桌了……既然边城特区的建设急需资金,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吧。”

五叔面有难色:“其实赵德昌生病以后,发展了很多人当他的‘寻药线人’,听说小餐馆熬了番膏马上就上门购买,结果吃了以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上吐下泻,病情更严重了。”

韩天成眯着熊猫眼,挠着耳朵后面问:“什么膏番薯膏那东西能治病”

秦剑丹摆了下手:“总之燃素病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就能治好的。既然他特意邀请我去大别墅里做客……岳父,你也跟我来。有前任警务次长做担保,我能更好地爆赵大善人的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