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惜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安静躺在牛车上的沐凌夜身上。
她一直在追问,沐凌夜为何会出现在的悬崖底,当时沐凌夜总顾左右而言其他,最后一次也只是说,看到她坠崖,想要拉她。
她以为他是特意赶到悬崖底来找她,没有想到竟也跟着她跳下悬崖。
而且为她灭蝶血盟,差点丢了一条命的事,沐凌夜也从未跟她提过。
难怪当初遇到,她给沐凌夜把脉,沐凌夜身体会那般的虚。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讨厌,无论做了什么,永远不说。
让她患得患失,永远猜不透。
当她想要放弃感情,全心全意想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时,又来搅乱她的心。
左承风感觉到顾君惜在为沐凌夜难过心动感动,原本站在一侧的身体往前挪了挪,以保护的姿势站在顾君惜的身侧。
“玄影,你在放什么屁。太子殿下这么做,他根本不是为了惜惜,而是为了他自己。新婚日保护不了自己的新娘,不灭了罪魁祸首蝶血盟,这口气他如何能咽得下去。至于掉下悬崖,为何我跟惜惜没事,只有他有事,那是因为那帮刺客就是冲着他来的。”
“从头到尾,你家殿下受伤,都是他能力不足,与惜惜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什么?”玄影怒目而视,不服地直接拔剑。
他家殿下现在还躺在牛车里生死不知,这让他如何还能够接受,有人诋毁他家殿下。
他家殿下怎么就能力不足了,他家殿下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何况他家殿下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在尽力弥补挽救。
在他家殿下没有掉下悬崖前,明明一切都在他们殿下掌握当中的。
左承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左承风撇了撇嘴,根本不怕玄影拔剑威胁,冷笑着纨绔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耳朵长毛了,年纪轻轻就听不清。我说,你家殿下受伤,是他能力不足,跟我家惜惜没任何关系!”
“找死!”矛盾激化,玄影握紧剑直接朝左承风动手。
“够了!”顾君惜挡在左承风面前。
左承风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这次还为了她掉下悬崖,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让左承风在她出事。
有顾君惜站在面前,玄影怕伤到顾君惜,自是不敢再出手,可他的眼神除了对顾君惜的责怪之外,又多了一层失望。
“太子妃,你拦我?左公子可是当着你的面,诋毁你的夫君。你真的要帮他,背叛殿下吗。殿下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看不见吗?”
玄影说的这些话实在严重,顾君惜觉得远远还没有到达这种地步,而且她也不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她与沐凌夜的私人感情。
“行了,玄影,你越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君惜神情严肃。
牛车内的沐凌夜手指微动,睫毛颤抖了下。
慕容渊这时趁玄影不注意,一掌击打在玄影手腕,将玄影手中剑震落,警告说道:“玄影,你若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只能将你从太子身边先调离。”
慕容渊是沐凌夜的军师,自是有调动太子府人员的权利。
玄影对沐凌夜绝对忠心,他自是不想从沐凌夜身边离开,眼见拿左承风没有办法,他只能捡起剑默默站在一侧。
翌日,灵堂设立的第三日,如期为沐凌夜准备好了衣冠冢,送葬的队伍从太子府门前出发,葬往皇陵。
粟俪穿着一席素白的丧服,随行。
盛帝跟丽贵妃也出宫相送,同时,同样一身素服的沐凌轩也在其中。
太子府门前的两边街道,早就站满了相送的百姓,以及沐凌夜手里破晓军可以离营的将领们,他们都自发地穿上了白衣素服,眼露悲伤,神情肃穆。
毕竟盛帝对外宣称,沐凌夜是被蝶血盟余孽报复而死,算起来是为民除害而亡,值得让人尊敬。
“皇上,吉时已到,是该送太子殿下上路了!”
钦天监礼官看好时辰,上前向盛帝禀报。
盛帝点头,示意让礼官退下,随之看向垂着眉头的粟俪:“太子妃,去吧!”
“是,父皇。”粟俪行礼抬头,露出一张修饰过,与顾君惜一模一样的脸。
沐凌轩站在丽贵妃身侧,在看到粟俪这张脸时恍惚了一下。
双胞胎长得像,他早就领教过,他知道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顾君惜,可看到粟俪的脸让他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感。
让他觉得顾君惜还活着。
沐凌轩不由得看痴了去。
沐凌轩如此强烈的视线,很难不让人发现,粟俪注意到了,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她转身时,恰好看到了站在盛帝身后,群臣中央的青岩子以及顾元柏。
青岩子此时穿着白色道服,白发白须,看起来仙气飘飘。
可是谁又知道,这么一个人,竟在背后玩弄蛊毒之术。
粟俪敛了敛眉,漂亮的脸上露出悲伤之色,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刚刚失去夫君的寡妇。
“起棺。”
丧礼官高声唱喝。
装着沐凌夜衣服的棺材就这样被抬了起来,顿时一片哭声响起。
太子下葬,这样的仪式其实是真的寒酸,也非常仓促。可因为有盛帝的亲自相送,看起来又没有显得那么突兀。
夹道两旁,顾黎川也在其中,他默默注视这一切,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的小妹,而非他的大妹。可为了大局顾府的将来,还是没有站出去拆穿。
甚至出门时,将闹着要出来相送的顾寒星以及顾空皓都关了起来。
面对着这么一场有些荒唐的葬礼,每个人心思各异。
甚至在棺材被抬起的那一瞬间,一丝轻松解脱还在盛帝的脸上绽放。
丽贵妃也是舒了一口长气。
太子位置上终于没有人了,怎么也该轮到沐凌轩了。
可也就在这时,一架无人驾驭的牛车,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冲入了送葬队伍。
为了避开迎面而来的危险,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避让。
送葬队伍被冲乱,装着沐凌夜衣服的棺材重重落地,又因为太过匆忙侧翻过去。
也不知道这封棺的人是怎么办的事,棺材板竟没有钉牢,棺材板掀翻,里面一套沐凌夜的玄衣掉落了出来。
“护驾。”
牛车还在往前,直冲盛帝而去,危急时刻,有人大喊了一声。
禁军统领这时上前,一掌击打在牛脑袋上,牛被禁军统领的内力震得当场跪下,车身随着牛跪下而抖动,里面用被子盖着的人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