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回 战场
“相信自己？你自己，又能有什么可信的？”
“如果我连自己也不相信可，那我又能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你先前不是说过，现在的你，甚至已经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感到迷茫，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执念尚存，甚至会失去自己存在的意义，要么最终选择自我消亡，要么就和一些所谓的合道至尊一样，视天下万物为蚁蝼……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刻，你又拿什么去相信你自己？亦或者，那个时候的你，是否还是你自己？”
“你觉得可能吗？”
林浅浅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看过太多的修炼者，到了最终，甚至连自己的初衷是为什么而修炼下去的也失去了，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修炼而修炼，为修炼到更高的境界而修炼、算计！”
“这也是人类追求自我超越的一种表现形式。”
“是么，那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人类不是自许自己拥有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非我们灵类所能比之，可修炼到最后，一切情义，已经只是他们修炼道路上的阻隔，纷纷被他们以斩化之法斩去，那最终他们所剩下的，又能够是什么呢。”
“我现在将这份执念斩化出去了吗？”
“没有。”
“你们灵界阵营将要毁灭了吗？”
“有界主大人亲自坐镇，我们灵界是永远不可能毁于人类之手的！”
秦湛轻笑一声：“既然我并没有将执念斩化，而这个世界短时间之内又不会毁灭，你现在和我谈论这个问题，是想显示你的非同凡响吗？”
“你……”
秦湛抬起头，望着这颗小行星上各种混乱肆虐的气流，神色中看不出任何情感：“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实际上，我甚至只能够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我身上，看不出任何出众之处，资质差劲，性格怯弱，行事畏缩……如果没有那些特殊的遭遇，我现在，说不定就在一个小城市中，做一个凡人世界的家主，和自己心爱的人，为一个普通的家庭，每天忙碌奔波。”
林浅浅皱了皱眉头，虽然对秦湛那“资质差劲、性格怯弱、行事畏缩”的说法不敢苟同，但是却并未当场反对，仍然继续听着。
“可是，有些时候，命运就是喜欢和我们这些无聊人士开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命运轨迹，似乎是发生了改变，一件一件让我无法接受，无法承受的事，接连而来，压得我几乎无法喘息！蚁蝼尚且偷生……当时在那种情况下，若我不选择反抗，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在我的身上一件件充满传奇色彩的事情不断的发生了……”
林浅浅撇了撇嘴，心中想起他在灵界星球上时的杀伐果断，眼睛也不眨一眨时的杀戮手段，直接将他当作一头披着羊皮在哭述善良的恶狼了。
看到她的神色，秦湛也不再废话，再次沉默了下来。
“咦，你怎么不说了？”
秦湛站起身来，直接道了一声：“好了，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
“等一下……”林浅浅道：“你如果真的是想快速赶回人类世界，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我没看错，你现在的神识修为，至少已经有了相当于返虚二层颠峰境界的程度了吧。”
秦湛并没否认。
虽然他这些日子以来吸收灵族和元神的能量，全部交给了魔石吞噬，促使他快速的成长，但是，哪怕仅仅是一些残羹剩饭，对于当时只有返虚二层初期神识的他而言，都是大补之物，现在的他，神识修为不止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甚至一口气提升到了返虚二层大圆满的地步，距离那些返虚三层高手而言，也不会逊色太多。
“从这里飞往人类联盟，哪怕是最近的一个星球，至少也需要十年时间，这还是指一路上顺利的情况下，若是遭遇宇宙风暴，星流之雨等灾难，浪费的时间可能更多。与其将时间花费在这上面，你还不如干脆就找个地方闭关上一年半载，突破返虚一层颠峰释放圣域的境界，到时候你能够圣域外放，以空间能量和空间法则承载星辰之力，必然能够让你速度得到质的变化，哪怕是返回人类世界，也最多不过几个月时间罢了。”
“不必。”
“我并没有害你的意思，返虚二层颠峰的神识，要想延伸圣域，并不是一件难事，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成功率，这一点，想必身为人类修炼者的你比之我来更加清楚。”
秦湛的确考虑过冲击一番返虚二层境界，至少这样一来在斗不过敌人时，只要有一定的逃跑时间，就能够遁入星空，借助星力波动离开此地，但是，却不是现在。
返虚二层的诱惑虽然巨大，但是现在正处于最关键的时期，出不得任何差池，万一冲击返虚二层有什么闪失，比如向上次一般，惊动整个世界的法则之力齐聚而灭之，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返虚二层对他而言，最大的优势是借助星力波动逃遁，可如果对方只是返虚一、二、三层境界的大圣者，即便不逃，他也未必惧之，若是对方来的是合道境界的至尊，哪怕他进入了星力波动中，对方仍然能施展大神通，生生将他从星力波动中扯出来。
现在的他，若是真提升实力，还不如尽快促使魔石成长，使魔石能够强大到能够抗衡整个世界法则的地步，只有这样，在面临那些身合法则的合道至尊，他才能够拥有一战之力。
心想着，秦湛已经再次带着林浅浅，再往宇宙之中呼啸而去。
“你到底要将我带去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浅浅忍不住的再次出声询问着，这句话，其实在这一路上来，她都已经不知道询问了多少次了。因为在她看来，秦湛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在这片茫茫星空中乱飞一通。
秦湛扫了一眼四面八方的星空世界，最终，将目光落到了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一颗中等星球上，花费了一定的时日后，已然进入了星球的大气层内。
才一进入大气层内，二人立即感受到整个星球四面八方充斥着强大至极的混乱元气，无数剧烈的爆炸，以及各种被调动的空间法则，不断的在虚空中来回，直将整个星球搅得一片乌烟瘴气。
“这里是……”
感受着这个星球的异常，林浅浅顿时睁大眼睛，目光瞬间穿透重重大气，往这个星球内部望去。
此刻，在这个星球内部，正停靠着数以百计的巨大星舟，在这些星舟的运送下，至少上百万人类修炼者，降临到了这片区域！这些人类修炼者修为高低不一，最强者，已然达到了返虚二层颠峰的境界，最差劲的，却仅仅才化神一层！
这些修炼者根据各自的修为，宛如蝗虫一般，遍布着整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不过的攻击着这个星球上原本拥有的城市，将那些一座座原本完好的城市化为废墟，而居住在城市中的居民，更是九成以上都被生生抹杀。
凛然的杀气与浓郁的血腥气息不断交织着，形成一片实质般的凶戾气息，宛如一股通天气柱，直冲云霄，纵然是才刚刚进入大气层内部的秦湛，也能够清晰的感应清楚。
当看清楚在整个星球上所发生的一切后，身为灵类生命的林浅浅，浑身上下忍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一股强烈的怒火夹杂着恨意，不断的自她的身躯中散发开来：“入侵……入侵，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们人类修炼者对我们灵界阵营的入侵！我们原本安宁的生活，被你们的野蛮所打破，无数个美好的家庭，被你们的人类修炼者的残忍，给撕扯的支离破碎，所过之地，如同蝗虫掠境，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秦湛神色漠然，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的愤恨一样。
此刻，在他的眼下的这个星球上所上演的，确实正是人类修炼者对于这颗灵界阵营中等星球发动的一起上规模的战争。
这次战争之中，人类阵营总共投入了上百万的修炼者，基本上，是以化神四、五层的传奇剑师为主，不过，那些返虚境界的圣域强者也不在少数，虽然秦湛的神识没办法囊括整个星球，只能通过局部性区域内推断而出，这次加入了战场的返虚圣者数量不下于百人。
虽然灵界阵营驻守在这个星球的驻军也不在少数，但比之人类一方出动的阵容来，终究弱了一些，照这样下去，估计不出数日，整个星球就会彻底易主，而这个星球上属于灵界阵营的原居民，没有利用价值的，也会被全部杀光。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灵界阵营的子民遭受你们人类修炼者的屠戮吗？”
“这个地方，只不过适合我修炼罢了！”
“修炼？将我们灵族修炼者祭炼成法宝、飞剑！”
“不错！”
秦湛索性不再解释，直接往星球内部飞去，他来这种陷入战争中的星球，本来目的，就是为了依靠魔石，吸收这些人类、灵族的残魂，促使魔石尽快成长到抗衡合道至尊的地步，和林浅浅口中所说的，也并无太大出入。
化神一、二层的剑道大师，蕴涵的灵魂能量并不会强到哪去，哪怕是那些传奇剑师，上百个也未必比得过一位返虚境界的圣者，但是，这些残魂中蕴涵的能量再少，只要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后，炼化而出的精神能量，仍然能够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秦湛直接来到一座已经被战争肆虐，尸横遍野的废墟城市，调动魔石对灵魂能量那股吸收之力，收拢起这座城市上空的残魂！
人类修炼者在覆灭这座城市时，显然遭受过了一定的抵抗，死在这片区域的化神境界修炼者，至少达到万人之数，其中还包括两位返虚境界的圣者！除了人类以外，数以十万计的灵界生灵，皆成为了这座城市战争的牺牲品，浓厚的死亡气息，仿佛肉眼可见一般，在这座城市上空环绕着，哪怕来的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这座城市内的阴风阵阵，若是心志不坚的话，甚至可能受这些死亡气息的影响，从而精神失常，陷入崩溃。
这么一座城市，哪怕日后灵界阵营的修炼者将之夺回，恐怕数年内，也未必有人胆敢居住，不过，当缠绕在城市上空的各种残留精神能量全部被秦湛炼化之后，整座城市，都是如同得到了救赎一般，得到了彻底的净化，虽然废墟依然是废墟，大量尸体也没有人进行处理，但至少在这座城市上，人们的精神世界不会再受到那些残魂力量的影响……
看到那些被秦湛所炼化、吸收的无数残魂，林浅浅脸色一变，厉喝道：“你……你在收集残魂，你要干什么！？”
秦湛却是懒得对她理会，在将这座城市的残魂收集一空后，神识一扫，再次锁定住了距离此地上千里的另一座城市，而后运转能量，一把将林浅浅抓住，直往那座城市所在的地方飞去。
“秦湛，收摄残魂，祭炼法宝，这可是彻头彻尾的魔道手段，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莫非，你就不怕被心魔所噬，彻底迷失心志吗！”
“心魔？”秦湛面无表情，飞行的速度不见丝毫缓慢。
“果然是魔性深种，难怪界主大人亲口断言，若是让你得到林珊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拥有强大无比的实力后，便会危及灵界！看看你的所作所为，一切随心所欲，根本不顾道德仁义，目前依靠法宝拥有了返虚三层的实力已是如此，若是有朝一日让你修至合道，实力通天，那还了得，整个世界岂不是都要在你的一念之下而陷入灾劫。”
“你阻我与相爱之人相见，又何时顾及过我的感受。”
“我之所以阻挠你们二人，皆是为了拯救我灵界亿万灵族。”
“哼，你们灵界亿万灵族是否因你而拯救了我并未看到，但是，因为你多番相阻，在那个星球上不少对你忠心之人却间接被你所害，这却是事实。这便如同凡人世界，为平息河怒，拿人生祭一样，有何区别。”
“他们还不是因为是你所杀？”
“若非你百般阻挠，他们又岂会遭此劫难？”秦湛摇了摇头：“你自从得到灵界之主召见，便一心认为自己肩负大任，一切事情，皆无端冠以拯救灵界的名号，实际上，灵界之主是否给你下达了这么一个命令你也不能确定，这一切的玄虚，无非是你太过平凡，偏偏又身为灵界公主，心生自卑。为了在亿万灵族面前显示你这位灵界公主的不同凡响，让他们觉得你乃真正灵界的皇族，所以不惜借助灵界之主召见了你一次的名头，乱兴风浪。”
“你……你竟然敢质疑界主大人的命令……”
“哼，应该是你的命令吧！”秦湛说完，也不再和他多做理会，直接加快飞行速度，不多时，已经再次到了另一座城市之中。
这座城市的战争此刻尚未平息，入目之地，尚有大量人类修炼者和灵界阵营的修炼者们惨烈撕杀，其中甚至不乏返虚圣者之间的争斗。
当秦湛这位调动着空间之力的圣者到底此地时，立即就有一位返虚一层的圣域强者从对那些灵界阵营修炼者的杀戮中脱身开来，遥遥的向着秦湛一拱手：“在下五行宗齐少华，见过这位圣者阁下。”边说着，他的目光不禁落到了被秦湛禁锢着带过来的林浅浅身上，仔细的感应了一番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性波动后，顿时眼前一亮，笑着道：“这位圣者大人看样子收获不错啊，这个剑灵，至少已经达到返虚级别了吧，到时候寻找到合适的材料，稍加祭炼一番，定然又能够炼制出一件威力赫人的虚宝了。”
秦湛神色漠然着，根本不和这位返虚一层的修炼者答话，目光直接落到正处于血战中的那座城市上。
齐少华自讨了个没趣，心中对于秦湛的态度自是不悦，不过此刻他尚看不出秦湛真正的实力，只能够依稀的感应到对方应该强于自己，所以也不好发作，眼见他没有对话的兴致，当即一拱手道：“这位圣者阁下，这座城市，我们五行宗完全有能力将其拿下，就不劳烦圣者阁下费心了，阁下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看是否有什么城市受的反抗比较激烈，需要帮助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秦湛离开了。
毕竟，每一座灵界阵营的城市，都有着不少的战利品，在独自能够吞下去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将这些战利品同享！
秦湛对于齐少华的送客之言，仿佛未觉，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往这座城市的中央飞去。
“阁下，你这是何意！当初我们八大派召开会议共谋此星时可是已经划分的清清楚楚，沙漠以南至森林以北的区域，交给我们五行宗围剿，所得的一切，也归我们五行宗所有，莫非你想出尔反尔！？”边说着，齐少华边追了上去。不过他追了片刻，却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等等，阁下，我们八派共商时，似乎并没有见到阁下到场，阁下应该不属于我们齐云星、火焚星八大派诸位圣者中的任何一位！”
说到这，他的神色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戒备之色：“阁下应该是恰巧路过这个星球的圣者吧，如果阁下以为在由我们八大派共同联手攻击的这颗星球上能够占得什么便宜，那可就错了。这一次，我们八大派为了将这颗星球打下，可是一举出动了超过上百位的圣者，综合实力，足以前往一颗高等星球占据一席之地，未免引起什么误会，还望阁下速速退去，率先离开这个星球的好。”
人类虽然在和灵界交战，但是在内部之间，也存在着矛盾，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争夺更加丰厚的资源而攻击灵界的，如果在人类修炼者手上有着更加令人心动的宝物，他们出手抢夺，也并非是什么罕见之事，正因如此，当推断秦湛可能是外来圣者时，他才会立即露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些原本在对这座灵族城市进行屠戮的返虚圣者似乎察觉到了齐少华和秦湛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也是一个个暂时的放下了正在攻击的敌人，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神色不善的往秦湛围了过来，不一会儿，竟然已经出现了四位返虚境界的圣者，其中一人，甚至已经修炼到了返虚二层境界。
眼见秦湛被这么多人围着，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位返虚二层的圣者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圣者阁下，我们五行宗正在此地清理灵界阵营的余孽，如果没什么事，还请阁下先行离去，以免引起了什么误会。”
旁边亲眼看到这些人类修炼者屠戮他们灵界子民的林浅浅，早已经对这些人恨得要死，如果不是因为她被秦湛禁锢着，恐怕就是拼得身陨，也会将在场的人类修炼者全部击杀，此刻听得这位返虚二层修炼者不怀好意的询问，当即心中一动，清喝道：“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等屠戮我灵界子民，造下杀戮无数，你以为我们灵界阵营的修炼者，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这位，乃是我们灵界阵营的同盟秦湛，秦圣者，同样也是你们人类联盟有记录的公敌人物，曾经亲手击杀过数位璀璨楼的大圣者，今日他专程来此，便是为了特地让你们为在这个星球上所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
“联盟公敌！”
“击杀璀璨楼的数位大圣者！”
听到林浅浅忽然报出秦湛的真正身份，在场几位人类返虚强者同时脸色一变。
其中一人听到这话，仔细联想了片刻，当场惊声道：“秦湛！？我前些日子去过联盟分部，确实见过此人影象，他的确是我们联盟新列入的必杀公敌，而且，璀璨楼还悬赏十万玄空石，缉拿于他……”
听到这位圣者亲口证实，另外几人终于变了脸色。
能够被联盟列为公敌的，无一例外，都是那些修为精湛，实力强横的一方豪强，实力至少都达到了返虚二层以上的境界，绝对不是他们区区几人所能够比拟的。
念一至此，为首的一位返虚二层圣者当即从身上拿出一件奇异的道具，直接抛入高空，而后化作一道神奇的波动，瞬间扩散着蔓延至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对于这些人类返虚修炼者的举动，秦湛并没有阻止！
他看了一眼身边自以为阴谋得逞的林浅浅，神色冷凛的说了一句：“这个星球灵族的命运，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