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经言尽于此,沈全懿也知道不好再问了,陆院判简单的给沈全懿施针,近些日子,她总头痛的厉害,陆院判收针后,就着秋月端过来的铜盆洗手。
沈全懿扶额缓缓的躺下,她的先前怀孕身子胖了不少,可如今临生产了,除了肚子,别处看着竟瘦了下来。
“贵人如今夜里头可要多睡会儿,不能受风,妇人生产,也有多数如贵人这般,偏头痛的,日后慢慢调理,不然也是容易落下病根儿的。”
陆院判说罢,已提着药箱起身,沈全懿冲着刘氏微微颔首,刘氏会意亲自将人送出去,在门儿上,笑着为其挑了帘子。
她脸色温和,微笑道:“太医署里事务繁忙,您还每日过来,实在劳心,您的辛苦咱们都看着,主子说了,总这龙胎生下来也记您的恩情,陛下那儿也要奖赏的。”
说罢,她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出去,陆院判却是摆摆手:“身为医者,这些都是本分。”
既不接受,刘氏也知道不能强求,她将人送至廊下才复返回来。
天儿已经惹得厉害了,秋月开了窗口儿通风,可屋里头仍如蒸笼一般,沈全懿额前的汗水沿着脸颊滑落,最后滴入衣襟里。
秋月替沈全懿捏腿,一面儿又安抚着:“主子别忧心,接生嬷嬷她们都是过了张爷爷的手,定然不会有差错。”
沈全懿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后腰,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又轻声道:“横竖陛下有安排,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是这几日眼皮总跳的厉害,心口也慌,可偏这样的安静,我是夜不能寐了。”
秋月抿了抿唇,又听着沈全懿说:“太后娘娘寿诞在即,想来陛下也操心。”
她顿了顿,捧过一碗水递给沈全懿,接着道:“热闹事儿一场接着一场,主子如今身子可不能轻易挪动,便是太后寿诞,陛下定然也体谅主子,那人多的地方,又或是看护不全,总得您避开了也挺好。”
实则这些日子沈全懿心里头打鼓,总得这样一帆风顺的,倒是让她愈发的谨慎,不得不多盘算一些。
刘氏进门儿,她看着沈全懿将两个袖子撸起来,两条细长白皙的臂膀露了出来,窗口儿又开的大,说是热风,实则也不大热,这样从窗口灌进来。
沈全懿偏才头疼完,这会儿又故将身子往外探了探,专去吹这风,她忙的上前将窗口儿压了压,嗔怪道:“主子这又是贪凉了。”
“方才壶觞已经去了,估计到了晚上接生的嬷嬷和奶母就都过来了,您这几日就老实在屋里头,总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信儿了。”
刘氏絮絮的说着:“奴婢就在这儿守着,您哪里试着不对了,奴婢能头一个知道。”
她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话,可沈全懿不说话,又是愁眉苦脸的模样,被她看在眼里,她自心底就叹了一口气,面儿上却是不显,她还拉住沈全懿的手,又是安抚:“您也别怕,有奴婢总一定会保您和小主子平安无事的。”
沈全懿回过神儿,随着抬头那纤细浓密的眼睫也微微一挑,脸上也带了笑意,点头道:“有嬷嬷在我安心的很。”
气氛缓和下来,秋月起身拿了小小的团扇,为沈全懿轻轻的扇着风,她看着帘帐上垂落下来的金丝流苏,随着风轻轻的晃这,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线来。
定定的看着,忽的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儿的事儿:“今儿个着急去请陆院判,在那东角的廊上,还有生面孔,看那穿着打扮不像是那个贵人,可院判对其说话也是恭敬。”
沈全懿往口中塞葡萄的动作一顿,瞥了一眼秋月,淡淡的说着:“人不可貌相,能进宫里头的除了奴才就是主子,陆院判能客气说话的,身份定然不低。”
刘氏也微微颔首,摸了摸沈全懿的肚子,她眸光轻闪:“日子倒是也过得快,眼看着都要生了。”
听着,秋月仍不住嘟囔着:“都这时候了,陛下也不来多看看主子,白贵嫔倒是一天天儿的往御前跑,宫里头如今数她最出风头了。”
沈全懿笑了笑没说话,刘氏将帕子递给秋月擦汗,她也道:“到底身份在哪儿呢,不看旁的,陛下总要顾忌太后的面子的,以前太后总说主子独占陛下宠爱,如今有了身子,总不能服侍陛下。”
“便更是要雨露均沾,毕竟后宫子嗣尚浅薄。”
秋月忍不住笑了:“是啊,太后娘娘可如今最看重福王那嫡出的两个孩子了,如今那端华郡主可自回了长安,就在太后娘娘跟前儿养着,还让陛下给个郡主的封号,也是细细盘算了。”
提起了李盈,刘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总忘不了那一日李盈饲养的巨犬冲出来,将她们一行人折腾的够呛,而时候不过几句话安抚的话,将狗都处置了。
太后自觉还亏待了李盈,封个郡主要弥补,她冷声儿一笑:“咱们自见了的,就是大公主她们也不曾在太后娘娘跟前儿这样受宠,之前还有大皇子,陛下的长子,太后娘娘的长孙,如今我没几分脸儿了。”
她忽然嘲讽一笑:“福王的嫡子却是常常进宫,到底谁孰轻孰重的,咱们太后娘娘可不藏着掖着。”
“陛下如此孝顺,那白贵嫔自金宏来,从不拜见皇后,自我行我素的,同顾妃也敢驳上几句,不过仗着的也就是太后的亲侄女。”
秋月无声的摇了摇头。
闻言,沈全懿勾了勾唇角:“太后娘娘的偏心咱们能看的出来的,陛下只怕看的比咱们还深,自谁算计谁,说不清楚的。”
刘氏伸手把沈全懿撸起来的两个袖子放下,口中道:“自打上一次宴席上,白贵嫔同顾妃吵嘴,虽说当着面儿是两个一块训斥了,可如今顾妃脸上没了光,就那几句话,陛下可生了气了,现连带着大皇子都见不着顾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