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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歌还在太极宫处理政事,罗婉清像往常一样提着自己做的参汤就去探望沈歌。

“陛下龙体要紧,还是喝些汤吧?”

罗婉清温婉一笑,得体地给沈歌盛了一碗汤。

沈歌接过,毫无顾虑地一口饮尽。

“……朕前些日子去看了沈敏知,她长得越发像她娘了。”

沈歌摇了摇头,看罗婉清没有接话就继续说道:“朕这些天总是梦见王玉骨,她面目狰狞,笑着要索我的命。”

罗婉清收起了碗,轻笑:“不过是些梦,陛下是天命之子,邪祟是不敢近身的。”

“……朕感觉自己的身子愈发不硬朗,朝堂变幻无常……朕想立沈日暮为太子。”沈歌看着忙前忙后的罗婉清,平淡说道。

罗婉清给他捏肩的手一顿:“……怎么这样突然?陛下可有和大臣们说?”

“朝堂上吵成一片,朕还没说……你是朕的皇后,朕才愿意对你说的。”沈歌拍了拍罗婉清的手以示安慰。

罗婉清容颜已老,她早已做不到像年轻时那样,撒娇求沈歌再考虑考虑,她薄唇轻启:“……那逸尘呢?逸尘怎么办?”

“逸尘?朕随意给他点富饶的封地不就好了,等朕驾崩,你就是太后,有你在,沈日暮还敢杀他吗?”沈歌说起自己既定的死亡,并不忧心。

罗婉清一口气还没咽下,就听见急匆匆跑来的公公说道:“……陛下,孔美人求见。”

“……皇后你没事就先下去吧。”沈歌咳了一声,就下了逐客令。

罗婉清扬起一抹假笑,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孔美人是一年前沈歌就中意的秀女,长得十分美艳动人,她和罗婉清碰面的时候连礼也不行。

“屋里原来还有皇后娘娘在呢?抱歉是臣妾考虑不周……打扰了娘娘和陛下,哎呀,怎么陛下喊臣妾进去啊。”

孔美人仗着自己圣眷正浓,连罗婉清都不放在眼里。

罗婉清轻笑,她身为皇后,这些年她对这些宠妃的挑衅都是置若罔闻,这次也不例外。

吵赢了吵输了又有什么用,反正她都是皇后,权力一直抓在她的手里。

孔美人看着一声不吭的罗婉清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咬了咬牙,愤愤地瞪了罗婉清一眼。

……

罗婉清一听沈歌要离太子,就回宫把沈逸尘和叶溪亭喊了过来。

“……那没办法了,今日必须得动手,要是定了太子,我们就不好行动了。”

叶溪亭擦了擦腰间的羡竹剑。

“我可以负责杀人,但收尾的事还得靠皇后出手。”叶溪亭朝罗婉清一笑。

叶溪亭原本想得是用慢性毒药,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好一刀把沈歌给了解了。

罗婉清握紧了拳头:“……你要如何做?”

“今日侍寝的是谁……我想皇后会有个合适的人选的,对吧?”

……

不知道罗婉清是不是故意的,今晚侍寝的是今早得罪她的孔美人。

罗婉清在后宫一手遮天,她买通好宫人,把叶溪亭塞了进去。

罗婉清叫内务府的几个人不要声张,替孔美人今日侍寝的是她表亲。

内务府怎么可能为了孔美人得罪罗婉清,早早就把叶溪亭抬了进去。

一室昏暗,只有案牍前有一盏明灯。

叶溪亭一身素净白衣,她光着脚缓缓走近,沈歌丝毫没有什么察觉。

“妙儿,给朕捏捏肩。”

叶溪亭将剑藏在身后,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沈歌肩上,就在沈歌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叶溪亭已经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人过肩摔在了地上。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沈歌被叶溪亭掐得面色通红,他蹬着腿,丝毫没有帝王的风范。

叶溪亭拿出羡竹剑,慢吞吞地割掉他的舌头。

“你现在不能说话……你知道吗?”

叶溪亭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使劲一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叶溪亭喃喃:“姐姐,花诸,我做到了,我已经杀了沈歌,我解脱了吗?”

无人应答。

叶溪亭轻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她再补了沈歌一剑就跳窗离开了。

守卫纷纷反应过来,连忙去追逃跑的叶溪亭。

叶溪亭在红墙绿瓦之上穿梭,她没有大仇得报的愉悦,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只觉得兴奋。

原来沈歌这么好杀啊。

沈逸尘担心她,不顾罗婉清劝阻就要在殿后接应她,叶溪亭从房檐跳下,白色衣裙飘扬,就这样落入了沈逸尘的怀抱里。

叶溪亭手上的血沾染了沈逸尘纯白的发丝,她环着他的脖子低低地笑着,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大殿下?属下追着刺客来到此处,您可有看到。”

“一个白衣女子吗?好像朝那个方向去了。本王的王妃脚扭到了,你们让让,我带王妃回府包扎。”

沈逸尘随意指了指方向,眼看侍卫走了,叶溪亭才从他怀中下跳来。

“内务府的人都处理了吗?”

沈逸尘自然明白叶溪亭口中的处理是什么意思:“按你的吩咐,全杀了。”

罗婉清说驱逐出宫就好,叶溪亭非要把人杀了:“皇后,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叶溪亭从原鹿边回来,就好像丧失了初心,她变得冷血无情了许多,她突然想起沈日暮的话。

“你终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叶溪亭笑了笑,泪却不经意地落了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沈日暮,你说的对,我现在和你一样了。

……

帝遇刺驾崩,刺客孔妙儿投井自尽。

群臣大悲,丧钟不断。

罗婉清身为太后,力排众议,沈逸尘身为嫡子理应继承皇位。

叶溪亭身为皇后却有处理政事的权力。

后宫不能干政,但明眼人都知道沈逸尘就是由两个女人架起来的傀儡皇帝。

但他们也无可奈何,国不可一日无君,周边邻国虎视眈眈,沈日暮还未回京,朝堂之上不能更加动荡了。

沈日暮早些日子受了叶溪亭一剑,前些天还在原鹿边养伤,听到消息也只能咬牙回去跪拜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