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去往北关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
赵樽一行人策马疾驰,终于在官道的一处开阔地,追上了正在修整的徐州军队。
长长的队伍在官道边就地休息,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有的啃着干粮,有的擦拭着兵器,有的则闭目养神,显然长途跋涉已让他们疲惫不堪。
赵樽勒住缰绳,锦耳骢嘶鸣一声,稳稳停下。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随即快步走到宋元庆面前,抱拳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恭敬。
“末将,参见将军。”
宋元庆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干硬的饼子,刚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见赵樽行如此大礼,连忙起身,伸手扶住赵樽的胳膊。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敬意。
“诶!赵兄客气了。以后行礼即可,不必下跪。”
他可不敢受赵樽如此大礼。对于赵樽,他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敬重。
他很清楚,赵樽心中若不是装着大景的百姓,此时,又怎会在他的麾下做一名副将?
赵樽身后的亲卫们也齐刷刷地半跪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
宋元庆笑道:“起来,都起来。大家赶紧坐下来吃点东西吧,休息好了,好继续赶路。”
赵樽这才带着亲卫们在宋元庆身边坐下,拿出干粮,就着水囊里的水,大口吃了起来。
他的动作豪爽利落,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反倒像个普通的士兵。周围的将士们见状,心中对这位王爷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这时,一名年轻的将士注意到赵樽和亲卫们的背上,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里面似乎装着长长的、硬硬的东西。即使坐下来休息,他们也没有放下背上的包袱。
那将士忍不住好奇,凑近问道:“王爷,你们这都是背的什么呀?怎么看起来这么重?”
赵樽闻言,反手拍了拍背上的包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随口答道:“这都是我们自己打造的武器,又重又锋利,只要上了战场,那就是所向无敌。”
那将士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
“哇!难怪王爷带兵打仗能屡建奇功,原来连武器都是自己打造的!”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赵樽和亲卫们,发现他们果然没有带刀剑,心中更加好奇。
赵樽摆摆手,笑道:“呵呵,你们别叫我王爷。大家都在军中,以后就叫我赵樽吧。”
那将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赵……樽,嘿嘿。”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那……能让我看看你们的武器吗?我们都挺好奇的。”
赵樽咬了一口饼子,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才笑道:“当然能啦!不过现在要忙着赶路,等上了战场,你们自然就看到了。”
周围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露出期待的神色。
另一名士兵忍不住插嘴道:“赵樽,您这武器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不能先给我们透露一点?”
赵樽哈哈一笑,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
“特别之处嘛,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等到了战场上,你们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宋元庆其实也很好奇,但他毕竟是一军主将,见大家聊得热闹,忘了时间,就笑着催促起来。
“行了行了,大家别光顾着聊天,赶紧吃东西,休息好了还得继续赶路呢!北关那边可等不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众人吃完干粮,整理好行装,宋元庆便下令继续急行军。
赵樽翻身上马,背上的包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卫们,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随即策马向前,朝着北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日后,赵樽和肖正飞等人随徐州大军一起,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北关永安城。
远远望去,永安城的城墙高大巍峨,城楼上旌旗飘扬,显得格外威严。
然而,进入永安城后,令宋元庆等人感到意外的是,城内外一片宁静,丝毫没有战火纷飞,尸横遍野的迹象。
宋元庆骑在马上,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嘀咕:“难道突厥大军已经退去?还是说,战事尚未开始?”
他心中疑惑,不由得加快了马速,带领大军向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军营门口的守军见远处尘土飞扬,旗帜上赫然写着“宋”字,顿时明白是徐州的援军到了。
几名士兵赶紧移开军营门口横着的拒马,迎接大军入营。
听到动静的永安城守将李刚,也匆匆赶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远远地便拱手作揖。
他高声喊道:“宋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辛苦了!”
宋元庆翻身下马,身后的赵樽和二十名亲卫也紧随其后,整齐地站在他身后。
宋元庆扫视了一圈军营,发现将士们或操练、或休息,丝毫没有大战的紧张气氛。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看向李刚,语气中满是质问。
“李将军,既然没有战事,为何向朝廷求援?你可知道,从徐州调兵至此,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李刚被宋元庆的目光逼得有些心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战事,有战事。”
李刚连连说道。他的嘴向宋元庆身后的赵樽努了努,又连忙解释。
“宋将军有所不知,确实有突厥二十万大军兵临永安城,形势十分危急。是陛下下旨命苍州王前来助战。苍州王率领先锋营偷袭突厥大军,突厥人措手不及,这才吓得撤了兵。”
宋元庆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回头看向赵樽,目光中带着询问。
赵樽微微点了点头,证明有这么回事儿。
宋元庆的脸色却没有因此缓和,反而更加阴沉。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既然突厥已经退兵,你为何不立即告知朝廷,停止调兵?你可知道,大军长途跋涉,粮草消耗巨大,若是白白浪费,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李刚被宋元庆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宋将军息怒!确认突厥退兵后,我确实连夜八百里加急,向朝廷禀报了情况,请求暂缓调兵。只是……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
宋元庆又冷哼一声,显然对李刚的解释并不满意。
他目光如刀,直刺李刚的心底,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李将军,你身为守将,却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处理不当,真是令人失望!”
李刚被宋元庆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他知道,宋家可是四大世家之一,宋元庆也是朝廷重臣,此次长途跋涉前来支援,若是处理不当,自己恐怕难逃责罚。
就在这时,赵樽身边的亲卫老孟突然开口了。
他瞄了李刚一眼,凑到赵樽的耳边,看似在对赵樽说话,可他的声音却刚好能够让宋元庆听到。
“王爷,那日您偷袭突厥大军后,他们会不会并未撤退,而是绕路与阿拉和蒙国联军汇合,转而攻打凌安城去了?会不会是凌安城那边,向朝廷请求支援的?”
老孟话音刚落,赵樽就转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多嘴。老孟噎了一下,悻悻的闭上了嘴。
老孟的话虽然只是猜测,但宋元庆的双眸却顿时低垂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看向李刚,问道:“凌安城现在如何?”
“凌安城的联军也撤退了。”李刚畏畏缩缩的答道。想着人家白跑了一趟,他自己也觉得很尴尬。
宋元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本将一定会禀明陛下,参你一本。哼!我们走。”
李刚大手一挥,果断下令。
宋元庆的命令一下,徐州军队的十五万大军立刻行动起来。
长长的队伍原本就还未完全进入军营,此时听到传令兵的命令,整个队伍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立刻又后路变前路,缓缓向军营外移动。
宋元庆动作矫健地跨上马背,策马往队伍的最前面绕去。作为一军主将,行军时他必须走在队伍之前,以稳定军心。
几名副将也纷纷上马,紧随宋元庆的步伐。
这时,赵樽回头对肖正飞一列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们微微点头。
赵樽这才回身上马,策马跟上宋元庆,向队伍的前方疾驰而去。
一路上,宋元庆的脸色依旧阴沉。一是对李刚的失职耿耿于怀,而是老孟的话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兵部发来的命令上,确实说三国有联军之势。
若战事不在永安城这边,那很可能就如老孟所说,三国的兵力全都集中到了凌安城那边,而不会也莫名其妙的撤退。
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宋元庆突然说道:“李刚那人不靠谱。走,随本将去凌安城那边看看。”
闻言,赵樽知道,老孟的话宋元庆听进去了。
他策马与他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将军,李刚虽然处理不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凌安城的安危。若是突厥大军真的绕路攻打凌安城,我们必须尽快支援。”
宋元庆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你所言极是。李刚只以为突厥大军撤退了,可能到现在他都没想过,突厥有可能绕路去攻打凌安城。如此思虑不全,如何当得一城守将?待战事结束后,我定要向朝廷参他一本!”
赵樽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他知道,宋元庆一向治军严明,对李刚的失职自然难以容忍。
大军缓缓向前移动,尘土飞扬中,士兵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显得格外沉重。
宋元庆骑在马上,目光如炬,直视着前方。
他的心中担忧不已,若是三国的兵力齐聚凌安城,那凌安城的守将是否能够坚守得住?
想到这里,宋元庆不由得加快了马速,身后的队伍也随之加快了步伐。
赵樽策马紧随其后,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思。
宋元庆的身影已消失在军营门口,李刚依然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着那个方向。
他的心情沉重,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刚才与宋元庆的对话。宋元庆临走前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李将军,宋将军已经走远了,您也该回去休息了。”身旁的亲兵低声提醒道。
李刚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冷厉的喝令:“拿下!”
这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李刚猛地回头,只见肖正飞和赵樽的十名亲卫正朝他疾冲而来。
他们的动作迅猛如猎豹,眼神冷峻,仿佛早已蓄势待发。
李刚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你们要干什么?”
李刚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肖正飞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已经逼近李刚。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李刚甚至来不及拔刀,肖正飞的手臂已经如铁钳般箍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李将军,得罪了。”
肖正飞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李刚的亲兵们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刀剑,怒吼着朝肖正飞冲去。
“大胆,快放开李将军!”
然而,只听到几声微弱的“卡塔”声,他们的动作还未完全展开,便感到手腕一阵剧痛,他们的兵器已经脱手飞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亲兵们低头一看,只见手腕上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正汩汩流出。
“啊!”
亲兵们惨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樽的亲卫们已经迅速围了上来,手中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冷冷地指着李刚的亲兵。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眼前的敌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谁敢动,下一枪就不是手腕了。”赵樽的亲卫麻子冷冷地说道,声音如同寒冰般刺骨。
李刚的亲兵们面面相觑,额头上冷汗直冒,手中的疼痛让他们不敢再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此时,军营中的其他将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
徐州军队离去,原本已经陆续散去的士兵们纷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这边。
刀剑出鞘的声音和亲兵们的惨叫声让他们意识到,军营中发生了大事。
“怎么回事?李将军怎么被抓住了?”有人低声议论道。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看那架势,好像是赵帅的人动手了。”
士兵们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疑惑和震惊的表情。
肖正飞环视四周,目光如电,声音洪亮地大声宣布。
“永安城守将李刚,因失职导致朝廷损失惨重。赵帅有令,现将李刚拿下,扭送京城听候陛下发落!永安城驻军由原北关元帅赵樽接管!来人,将李刚押下去!”
他的声音在军营中回荡,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视着肖正飞,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肖统领!你敢假传军令!赵樽早已被收了兵权,他凭什么接管永安城驻军!”
肖正飞冷笑一声,正要开口,一旁的麻子已经抬手扣动了扳机。
“卡塔”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李刚的小腿。
“啊!”
李刚惨叫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