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郡大军在城外扎营的第三天天还不亮的时候,第一轮的试探性攻城便已经开始了。
没有一兵一卒试图靠近到城墙下近战。
只依靠远程的攻击不断的消磨东面城墙上守军的意志。
一辆辆投石车被组装起来,大块的石头,散碎的石头,不断的撒向城头,仿佛雨落,压得城墙上所有守军不敢露头。
守军们倒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将身体全数隐藏在墙垛后,听着耳中的震动与石头划过天际的呼啸声,该干嘛干嘛。
可等天色刚刚泛白之后守城一方才发现蹊跷,原来夹杂在那呼啸而至的投石过程中的,还有一袋袋装了碎石的麻袋被定向的投入了护城河的三个位置!
广郡大军竟偷偷利用这种方式堆填护城河!
于是,城内守军自然进行了第一波反击,只见几道土黄色的光芒悄然出城,贴着地面激射向远方,虽然被攻方大军及时发现,被遗漏掉的一缕剑光仍旧成功击碎了五六架崭新的投石机,稍稍抑制住了攻方的势头。
可只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更多的投石机便被组合起来,这一次城内的飞剑再想轻易破坏那些攻城设备已然没有了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护城河里接近被堆砌成型的通路,尽可能的进行破坏。
但这种行为的成本是很高的,对修炼者真气的损耗也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某次进攻中成为守城一方的软肋。
而胜负,往往就在毫厘之差。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大战的气氛开始笼罩柔城上空。
居住在距离城墙较近区域的百姓不得不被疏散到更靠近城市中心的地方成为“流民”,让城内的环境变得更加紧张难测。
整整一天,广郡都只是在试探,一直到夜晚投石机都没有停止工作,第一批搭建完毕的投石机已经因为超过负荷报废了不少,可即便如此高损耗的投入,广郡看起来也在所不惜。
这一晚,柔城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在这样刺耳的呼啸声中入睡,再在某一个时刻被巨大的响声惊醒,如此往复,等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所有人便或多或少有了些不适。
然后,守军发现投石的数量似乎在减少,一些胆子大些的守军去看时,就发现几个体型巨大的攻城车从城外营地中推了出来。
那是一种由巨大圆木组成的器械,从正面去看,那像是一个比城墙还要高上一截的楼车,被薄薄的金属覆盖着,让它看起来异常厚重,从背面去看,它就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被分成几段的梯子!
一旦被这样的器械搭上城墙,攻城车后方排成长队的士卒们便可以通过后方的梯子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墙!
然后,自然便是围绕这几个巨大的攻城车之间的角力。
天空中各色飞剑的光芒飞旋环绕,在那攻城车的四周不断撞击!
巨大的频繁的爆响声震得推动攻城车的士卒头晕目眩,偶尔一次强力撞击带来的冲击波甚至要将他们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柔城守军第一次主动打开了城门,两千骑兵飞奔而出,只一出城便往南北两方迂回而去,最终在那几辆攻城车的后方交错,将那里排成长队的士卒们杀得七零八落,随即向几辆攻城车发起进攻,只是几波箭雨便让推车的士卒大片的倒下,再结合一波火箭,引燃了三辆攻城车后骑兵返城。
如此往复了几次之后,广郡一方才在日落之后将两辆攻城车推进到了城墙上,并在这一天的夜晚发动了大军集结以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攻城战。
初战即是血战!
进攻方的强硬与那一天一夜投石机的随性截然不同,只在双方短兵相接的一瞬间城墙上的守军便知道对方首战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何等决绝,虽然战场只有两处,这两处的战况却十分焦灼,双方不断的往这两个点上增加筹码,以至于单单只是集中在这两个点上的修炼者数量便多达百余人!
于是就在这个晚上,一场攻守双方修炼者之间短暂而急促的战斗便突兀爆发,最终带来了周边士卒巨大的伤亡后,两辆攻城车终于被毁坏殆尽!
直到此刻,广郡才鸣金收兵,让后续等待攻城的近万士卒撤回营地......
攻城之战似乎迎来了第一个暂停。
可任谁都知道,短暂的停顿之后柔城将会迎来的,必将是更大规模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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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陵一地柔城与广郡大军正面交锋的夜晚,远在三仓之地的郑仓城也与来自绣城的广郡大军有了城墙上的第一次正面接触。
几乎与柔城方面相同,广郡方面只一出手便是万余士卒规模的攻城之战。
但比之柔城步步进逼的进攻态势而言,郑仓城的攻守双方都表现出了巨大的侵略性。
只在广郡大军的前锋部队才刚抵达郑仓城附近的时候,郑仓城守将沈诚便大规模主动出击,利用短时间局部上的兵力差距给了广郡大军一场不大不小的败仗。但或许是这一次守军方面的主动出击激怒了广郡来将,第二天天不亮广郡方面便已完成了数架投石机的组装开始对城头进行全方位的投石压制,随着白日里组装完毕投入使用的投石机数量增多,城墙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郑仓城相比柔城来说守城器械更完备些,自也组装了一些大型的投石机试图击毁城外的投石机,只是数量上就要逊色不少。
可即便如此,城墙上空呼啸来回的石块也已颇为壮观。
如此一直持续到夜晚时分,广郡守军才趁着夜色推出攻城车,并顶着巨大伤亡强行撑上了城墙。
接下来便是一场短兵相接的血战。
郑仓城守军沈诚身体还没有完全好透,但仍旧坚持着上了城墙,与一众将领士卒一同血战在最前线,守城一方因此士气大振。
与此同时,被沈诚大胆决策率兵出击的都尉九歌也进展顺利,将城外攻城一方的阵型搅得混乱不堪。
两方合力之下,很快便将一度攻上城墙的广郡士卒击退。
等到九歌返回郑仓城重新登上城墙的时候,沈诚仍旧拄着带血的长刀站在城头之上。
“沈裨将,如何?”九歌笑着靠到沈诚身边问道。
沈诚没有回应他的炫耀,只是凝视远方的大营,“我觉得有些不对......”
九歌一愣问道,“有何不对?”他顺着沈诚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广郡大营,那是一处地势较高的所在,即便他们站在郑仓城头也看不真切,“此番攻城战双方死伤都不算小,显然对方也不是闹着玩的,你觉得哪里不对?”
沈诚摇了摇头,拿起手中长刀指了指远方大营,“看那营地规模其中至少要有四五万人,今日初战便是如此规模,似乎广郡是真的铁了心想要拿下我郑仓城不可,但......为何不是安陵的柔城?”
九歌皱眉道,“对广郡而言攻取安陵一地固然容易,可论及于我离郡而言的重要性,安陵是比不上如今的三仓之地的,要知道这三仓之地地势平坦是三穷郡里极其难得的产粮之地,如今的离郡最缺的便是粮食。”
“话虽如此,但想要正面强攻拿下背靠离郡的三仓之地何其艰难......”沈诚沉思片刻后将手中长刀收回刀鞘,“无论如何,还是要将郑仓战局传信于军务处和陈将军知道的,”他顿了一下后又道,“往通仓陈少雄和梁仓李牧那里也传一份,这一次的广郡有些奇怪......我们都得防备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