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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寒玉便觉得自己昏了头,那分明是一摊刺目的红血,却叫他身体疼了好些个月。

既没有面目,也没有四肢,哪里能算孩子呢?

细数这些年,他想到那滩鲜血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流的血太多了,早已分不清哪个更令他印象深刻。

也不知是哪个作孽的灾星,运气竟然差到如此地步,竟敢投生到他的肚子里。寒玉极轻地笑了一声,走了倒也好,许能再找个好人家。

若真降生下来,说不定哪天就同他一道被给卖,大娼妓带着小娼妓,只想想便觉着可笑呢。

算算日子,那负心汉马上便要回京都了,可这京都哪里是这么好回的呢?

“阿姆。”稚嫩而迷糊的童声打断寒玉的思索,玺儿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撒娇道:“阿姆,玺儿好困。”

寒玉抬起眼皮看玺儿,“叫观棋抱你回去。”

“不要。”玺儿立马将头摇成拨浪鼓,紧紧扒住寒玉的胳膊,费劲的眨了眨眼睛:“要同阿姆一道睡。”

“我可不困。”

玺儿不高兴的瘪起小嘴,哼哼唧唧好一会儿,后来挨不住困意,趴在寒玉胸膛睡着了。

小哥儿身子软和,哪怕穿了轻薄的夏衫,却像个小火炉似的,暖烘烘的。

“抱他去睡吧。”

“是。”雨生将玺儿抱进寒玉寝室的床帐中,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睡衣,玺儿脸颊红扑扑的,雨生没忍住摸了摸小娃娃的脸颊,稀罕了好一会儿。

待雨生再出来,寒玉叫住他:“你哥哥相貌如何,你若还记得他的模样,你便一幅他的像给我,我叫人去寻。”

雨生闻言激动不已,前些年寒玉没帮自己找,今年他得了势之后也没提过这事儿,雨生险些以为他忘了,还以为自己又被这人给蒙骗了呢。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雨生眼眶泛红,险些落下泪来,他说道,“哥哥带着我逃荒,一路上有什么吃食都先紧着我,即使奴婢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哥哥。公子稍待片刻,我这会儿便去画!”

寒玉轻轻“嗯”了声,雨生便急匆匆出门去画像。

一个时辰后,雨生才捧着画像进了门,寒玉看了两眼,皱起眉头疑惑道:“你同你哥哥怎么毫无相似之处?你俩人是亲兄弟?”

这画像上的哥儿瞧着分外美艳,小小年纪便能看出不凡之姿,同面貌普通的雨生简直天差地别。

雨生摇摇头:“哥哥随阿姆,模样精致些,而我随阿爹,是以我二人并不相像。”

寒玉闻言点了点头,将画搁在桌子上,起身抻了抻懒腰,神态略有些困倦:“抬热水进屋,我要沐浴。”

“耳房里已准备妥当,只等着公子发话。”雨生说完,便伺候寒玉沐浴。

隔壁房的观棋唉声叹气,愁的眉毛都拧成了疙瘩,他现在不贴身伺候寒玉,便连在那屋子里站着也不成,被寒玉赶来了这里。

不知小公子醒了没?难道真要在这过夜不成?

早知道就该狠狠心,不带小公子过来了,总比现在只能干着急强。

寒玉换好寝衣,雨生紧接着便端上一碗药,道:“公子,药已晾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宜入口。”

寒玉接过药一饮而尽,而后便端坐在铜镜跟前擦头发,待头发擦干,药也正好起了作用,困意渐渐涌了上来,便连抬眼皮子都费劲。

不到一炷香,寒玉便合眼睡着了。

雨生给一大一小掖好被角,方才往出走,放下帘帐前他看了一眼,想道:连睡姿都一模一样,说出去不是亲母子都没人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