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洵真的会活下来么？”
许江舟“嗯？”了一声，扭头看着他，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半晌才猛地他意识到陆江澈问的是那个自己最不想提及的问题。
他消失后，祁洵会独活么？
“我不想回去了。”
陆江澈像是早就料想到了般，挑了半边眉毛，侧目看着许江舟，神色严肃道：“既然和你签订了协议，她就一定会履行，哪怕你改写故事。”
“我知道，但我想万一呢，万一真的被我改写了呢。”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人类最值得称赞的是勇气。”
许江舟学着他的样子也挑了挑眉毛，故作得意地笑了笑，但心里还是不大平静，对于未知的恐惧，古往今来没人能战胜。
他没有将那些门派当做对手，他的对手从来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死面馒头！
忽地起了风，直从玄修陵吹到了南山，将许江舟从记忆里拉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个橘子的味道，他眼里含笑看着陆江澈，那天他们结束的话是陆江澈问他是不是要托孤，许江舟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好像真的要托孤了，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对手。
繁星满布的夜空顿然出现了第二个月亮，风凌云本还想上前再说些什么，但此刻只是蹙眉望着天。
许江舟后退一步站在了祁洵的身侧，他已经有了预感，接下来的事不是他的能力所能解决的了。
他杀千人，如同一个机器人捕杀笼中鸟兽，可现在要出现的，是控制机器人程序的人，
第二个月亮逐渐化形成一个女子的身影，迷迷糊糊叫人看不清。
这就是人们口中神仙的模样，也叫做神迹，但地下的人无一上前叩拜。
临渊殿来的都是上层领导，大多不服神鬼，风凌云虽然以此为信，但今晚只拜杀神。
剩下的几位更是不必多说，萧珺蓁蓦然抬眸，冷眼瞧着这位神仙，陆江澈和许江舟都知道她是谁，恨不得现在就喊一句“死面馒头”！
注重外在形象，但见过真面目的两人虽然都有些无语，不过也理解，谁也不会相信神仙会是个大白球。
祁洵只看了一眼，便凭借本能将许江舟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让人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
许江舟给了他一个微笑，以示安慰，转头对半空中的喊话。
“你是不是不能直接干涉么？怎么舍得出来了？”
“你擅自改写结局，违背约定，我是来惩处你的。”
换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但许江舟还是感觉到她随时会跳脚，大喊自己是高分子材料。
“什么结局不是结，一个是你的男主选的，一个是我选的，他们平分天下，不好么？”
“好？祁洵本该死在此地，如今他手握信物号令天下修士，你管这叫好？”
听得出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但许江舟依旧不以为意，冷眼瞧着，手上攥着祁洵的指尖。
“对我而言怎么不算好？”
带着怒火冲向许江舟，最终还是停在了空中，她掩着怒音道：“别忘了我是神，是这里的主宰，你不可能赢过我，这些愚昧的人类只信我。”
许江舟不禁失笑一声，转而直视着，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他们不是愚昧。神是这个封建时代仅有的信仰。
但人们从不只依赖于神，他们会自己通过双手改变生活，只是这是时代是吃人的时代，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衣食无忧的人，会以你之名愚弄这些辛劳的人。”
呵呵笑了两声，嘲弄的语气说道：“说得真好，那你呢，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许江舟哼笑一声：“我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人，我只知道一点，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
和你们这些神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不敬你们，当然我也不会信你们。”
“哈哈哈，好好好，江舟，我选择你是意料之外，却也是命运之中，你就该来这里。”
许江舟紧了紧握着祁洵的手，冷声道：“我该去哪里的确你说了算，但到哪里做什么样的事我说了算。”
在许江舟说话的时候，伸手往月亮的方向探了探，她来自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这样鲜活的景致的确少见。
她收回了手，扭头看向许江舟，“的确如此，那就由我亲自完成结局，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许江舟上前一步挡在祁洵的面前，厉声喝道：“你想干嘛？”
“你太碍事了，我要带你走。”
祁洵上前挡在许江舟的身前，双膝跪地，语气带着恳求说道：“求您放过他，一切罪恶我愿一人承担。”
许江舟拽着祁洵的袖子，想要把他拉起来。
不是这样的，祁洵向来不信鬼神，他从拜神求佛，他只信自己。
“你？会轮到你的。”
说罢，轻轻一挥手，许江舟便被她带离。
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祁洵瞬间起身，茫然看着身侧的空位，又看了看天上剩下的一个月亮，他又一次感到了那种无力感。
“小舟，小舟。”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但除了惊起的飞鸟，无人回应他。
见状陆江澈疾步上前，冲着慌乱的祁洵喊道：“别喊了，没那么大权利，他们还在南山之上，分头去找。”
的确如他所说，这次被允许现身的范围仅有南山，她将许江舟带至山的另一侧，远离人群。
许江舟被她狠狠摔在地上，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头在地上磕了一下，疼得有些发懵。
他凭借意志瞬间起身，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手按在头上，一手扶着一旁的树干，以防自己倒下。
“你要杀了我？”
回到了圆形的模样，漂浮在半空中，有些烦躁地说道：“你可真行啊，坏了我的好事，还很得意。”
“我还杀了那么多人呢。”
“死人的事我不管，我只管故事的走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江舟手不小心按在了伤口处，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因为人的主观能动性。”
“主观，哈哈哈哈，还是人有趣。”围着许江舟绕了一圈，稳稳悬停在许江舟头上，自上而下看着他，冷声道：“那要是我收回给你的一切呢？”
许江舟往前走了一步，抬眼看着她，轻哼一声道：“无所谓，我想做的已经做到了。”
降低高度，和许江舟平视，她圆圆的头上两个发光的眼睛似乎冒着寒光，让许江舟觉得她在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我要是杀了祁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