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看了一眼傅轩几人,看到他们点头,才开始搭话。
“在家呢,门没锁,你直接进来。”
那人听见里正的话,伸手推开了门。
“里正,您这边粮食够了吗,我还想找你换点鸡蛋,我闺女生病了,想给她买两个鸡蛋补补。”
“我家里只有六个,有点少了,你要是要的多,我就去村里给你找找。”
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在山里应该吃了不少苦,看着老的厉害。
那人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脚步顿了顿,面上多了些防备。
里正一眼看出他的顾忌,过去迎他进来。
“快进来,家里来客人,我去给你拿粮食。”
这个男人有些不安,他出来换了几次粮食,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换过两次,担心有人惦记上山里的人。
上次下来,山下正在打仗,吓得他掉头回去了,这次要不是家里小闺女生病,他也不会下来。
傅轩听着他说话的声音,只觉得很熟悉,像是他们村子那边的口音。
“这位大哥快坐,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坐下歇歇。”
那个男人听着傅轩说话的声音,只觉得亲切的很。
他眼睛都亮了,也忘了害怕,三两步走了过来。
“小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我是路过这边的,我听你的口音和我相仿,你是青州人士吗。”
男人脸上的防备减少了,“我是青州饮马村的,我们那边村口有处水潭,过路的都会在那边停下歇歇。”
傅轩听到这个地方,脸上的笑容没有刚才的真切。
他是偶然过来的,应该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他审视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两眼,心里猜测着是不是有人安排的。
他身后的护卫最先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他打了个手势,院子里的人随意的走动着,他们看着随意,其实已经把人控制起来。
那个男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他们村子名字,其实说的都是无关紧要,自己的身份信息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
傅轩听他说的多了,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的很。
还没等他想清楚,那人就一脸期盼的等着他回答。
刚才他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这边。
书砚立马走了过来接话,“我们路上遇到不少姓范的人家,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们的家人。”
男人失望的很,很快又振作起来,毕竟他找了好几次都是这个说法。
他接着又开口询问,“你们有遇到青州顾家吗,他们家儿郎都很高,壮不壮现在不好说,他们力气都很大。”
书砚回头看了一眼傅轩,他觉得舅老爷家就很符合情况。
傅轩没让书砚继续说话,自己继续开口。
“好像见过,他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你一会打听范家,一会打听顾家,他们和你什么关系。”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有些着急了,突然想到说这些,别让他们误会自己不是好人。”
“公子,我家姓范,出来逃难的时候,身边没多少人,现在想打听打听他们的行踪,顾家是我岳家,我媳妇一直挂念着家里人,顾家还是我们镇子上的屠户。”
傅轩又认真的打量了对面的人,看着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岳父叫什么。”
对面男人没有怀疑,他就是在山里憋久了,见到人就想多聊两句。
“我岳父在家排行老二,家里两女一子,他叫顾千。”
旁边的护卫手摸上腰间的长刀,他们等着傅轩的吩咐,只要这人有别的心思,立马把人抓起来。
“听着熟悉的很,我回去帮你问问。刚才听说你闺女生病了,你下山来换粮,家里有人照顾孩子吗。”
“我媳妇在家呢,我换完粮立马回去。” 男人说完才发现里正还没出来,眼睛不断的往屋门看,还时不时看看天色。
傅轩心里有个猜测,还要再看看。
“你们住的这么远吗,这才是早晨,一天早着呢。”
男人看着憨厚老实,但他也没接着傅轩的话聊。
“山里不好走,提前上山也能早点到家。”
傅轩看他没说住在哪,也没继续问。
“我们是衙门里的人。”
傅轩话音刚落,男人立马起身,神色慌张,转身就想往外走。
“我不换了,不换了,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傅轩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拦住他的去路。
男人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把刀,“你们别过来,我是不会跟着你们去打仗的。”
里正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对,急匆匆的从屋子里出来。
“误会,误会,这些人不抓壮丁,不会拉你去打仗的。现在新朝已立,以后再也不用打仗了。”
“什么,不用打仗了,这是真的吗。”男人着急的很,他对里正更熟悉,盯着看他的反应,语气里还带着些激动。
“真的,朝廷还给分地,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都能分到地,衙门也接收山里的人,你们下了山,只要家里人不懒,两年过来就能过上好日子。”
男人有些不相信,想想进村遇到的人,好像是没了以前的麻木,身上也有肉了。
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他使劲拍了一下大腿,感觉到腿上的疼痛,也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
他觉得脸上不舒服,伸手抹了一把,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的落泪。
傅轩叹了口气,他很理解这人的反应,山里缺医少药,还有豺狼虎豹,一个很少进深山的汉子,要想带着一家人活下去,肯定要受不少罪。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头痛哭起来。
院子里的人都没说话,他们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新朝刚成立那段时间他们也不相信,晚上睡着都会惊醒 ,等确认自己在环境很安全,才能继续睡着。
傅轩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搬出山生活吧,现在外面很安全。”
男人把情绪全都发泄出来,才觉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