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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芳洲随口问了杨管事才知道,这两口鱼塘每年都会放干一口,直到来年四月份左右才灌水,按年轮流着。

不知杨员外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是这样能够晒晒塘底消毒,这样养的鱼就可以长得更好!

连芳洲听了杨管事的话便点点头笑道:“这倒是的!我教您一个法子,等那口空塘来年灌水之后,在四个角落里各放一麻袋生石灰,也能杀毒!到了炎炎夏日,上山去砍一些枝叶浓密的松树枝放在塘中,也是很好的!”

“哦?还有这种说法?”杨管事不觉意外的打量连芳洲一眼,笑道:“连姑娘还懂得养鱼吗?”

“也不敢说懂,”连芳洲笑了笑,道:“就是知道一些罢了!”

杨管事“呵呵”笑了笑便没再言语,对连芳洲的话他是将信将疑的,回头得打听仔细了,倘若果真如此,在老爷面说了,倒是功劳一桩。

“连姑娘想要塘泥,这就请吧!反正这鱼塘里淤泥多的是!你要多少都不成问题!呵呵,倒是托赖连姑娘,将我们家鱼塘再挖的深一些了!这也是好事!”杨管事笑道。

“那就多谢了!”连芳洲笑着拱了拱手。

光她和连泽、阿简三人,显然是不成的。

一亩地需要六筐,一百五十亩,就得九百筐。连芳洲打算挖足一千筐。

她便跟杨管事打起了商量,请求杨管事帮忙问问,杨员外家的佃户、庄户有没有人愿意来帮忙的?

当然,并不是没有报酬的帮忙。每捞起一筐塘泥给两文钱,当天现结钱。要十个人左右。

杨管事的眼睛亮了亮,微笑道:“连姑娘真是大方得紧,行,我这就问问去!”

很快,杨管事就带来了十个中年男人,向连芳洲笑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人,连姑娘看着怎么安排吧!”

连芳洲便跟那十个人说了,拿着竹筐从塘里装满了塘泥,搬到岸上指定地点倒出来算一次。她又向杨管事讨要了纸笔和一张简陋的桌子,在旁边记数。

这几个人听说一筐能白赚两文钱,是很划算的事儿,听她说明白后,便纷纷答应着,提着筐子、拿着铲子,卷裤脚挽衣袖下了塘。

先头这几筐连芳洲没让倒出来,而是放在岸边,连泽和阿简抬上了驴车,驴车上装满了八筐,连泽和阿简便赶着驴车往地里送去,依次排开倒出来堆放在地头。

这些运到地里的塘泥还不能就用,得晒上几天晾干了水分,然后才能用。

连续做了两天,一千筐塘泥便运到了地里。

连芳洲又叫人将塘泥摊开、摊薄,这样更容易晾干。

塘泥弄好了,接下来,就是草木灰了。

先是组织这三十人割草,用于烧草木灰的草越杂越好。

越杂,各种微量元素就越全面。

大房村有不少的小山包从平地或者丘陵间突起,连芳洲便带着人去这些小山坡上去割草。

一般而言,山上的草总比平地的种类更多一些。

三十个人三十把镰刀挥舞,半天的功夫,割下来的草堆放在地里就跟个小山包了似的。

这些草照样也要晾上两天,得等塘泥弄上去之后,再均匀的撒上草木灰搅拌均匀。

这些天,连芳洲和连泽、阿简三个便都忙碌着这件事,包括每天两趟去村口的工地上走走、看看,直到烧草木灰的杂草也割了回来,终于才又可以休息两天。

这日从工地上出来,才走了没多少步,连芳洲便听得背后一个声音呼唤道:“连姑娘!连姑娘!是连姑娘吗!”充满着惊喜。

听到这个声音,连芳洲的心中却徒然窜起一阵怒火,眸光微敛,脸色沉了下来。

是崔绍溪那家伙!

车声辘辘,身后的人近了。

“姐,好像是崔公子!”连泽回头望了一眼,说道。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他。”阿简挑了挑眉。

连芳洲“哼”了一声,淡淡道:“不用理他!咱们走吧!”

连泽本来对崔绍溪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讨厌,但是姐姐既然这么说了,当然是听姐姐的话了,便“哦”了一声,跟着连芳洲走。阿简更无所谓。

崔绍溪今日乘坐了马车,快到大房村的时候便挑开一角车帘朝外张望着,恰好便看到了连芳洲三人,心中大喜招手叫唤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连芳洲他们听见了自己的叫唤声必定会停下来打招呼的。

谁知,除了连泽回头平平静静的朝他瞧了一眼之外,连芳洲和阿简根本就没有反应。人家该走还是往前走。

崔绍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挥舞的手臂一滞,慢慢的垂了下来,只是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真是给脸不要脸!不识好人心!”崔义愤愤不平忍不住低声骂道。

“给爷闭嘴!”崔绍溪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问崔义:“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连姑娘?”

崔义张了张嘴巴,有点不敢置信!

自家爷何时如此放低身段的委屈自个了?真是——可怜啊!唉!

“没有!绝对没有!肯定是他们没有听见!”崔义无比坚决的说道。

这话除了他自己没人信。

马车很快就赶上了连芳洲三人。

崔绍溪命停车,叫了声“连姑娘!”便从车上跳了下去。

连芳洲见他这样,倒不好往前继续走了,便停下了脚步,朝他点点头算是答应,笑道:“这不是崔公子吗?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连、连姑娘!”崔绍溪心一沉,脸上微微怔住,暗暗难过。

连芳洲的语气客气而疏离,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那笑一点也不亲切,更谈不上什么发自内心。

那笑,分明便是敷衍。

崔绍溪觉得,她这样对他笑,他宁愿她不笑!她用这种语气开口,他宁愿她不开口!

崔绍溪愣在那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连芳洲尽管知道上次的事情其实不能怪在崔绍溪的头上,毕竟,他并不知道自家和大伯父家的恩怨,存在误会也在所难免。

可是,难道他就没有察觉哪怕一丁点儿的异样吗?

她相信大伯父信誓旦旦的说苏家公子发话了将种棉花的事情交给他来掌管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肯定是崔绍溪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