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在掌心灼烧出焦香,龙傲天的喉结抵着沐妃雪散落的青丝滑动。
这丫头第三次动用血引之术的后果,就是此刻指尖缠绕的灰白发梢——就像他们初遇时飘在洱海上的月光。
";别动真气!";女侠客的剑穗擦着他耳垂飞过,十二枚琉璃珠精准打散袭来的紫雾。
溶洞顶部落下的荧蓝液体在她剑锋凝结成冰盾,映出灵蛇岛土着女子正将草药嚼碎了往受伤勇士嘴里渡。
血魔尊者化作的劫云已膨胀至三丈,岩画上的虺蛟纹路竟开始剥落重组。
龙傲天突然嗅到咸腥海风——这根本不是溶洞,而是虺蛟渡劫失败的遗骸!
那些所谓钟乳石,分明是千年不化的蛟龙涎。
";傲天小心!";沐妃雪染血的簪尾突然指向东南巽位。
当年琅嬛玉洞的壁画在她眼前闪回:虺蛟逆鳞正对应此刻血魔尊者左肋下三寸的咒文旋涡。
龙傲天靴底擦着地面龟裂的纹路疾退,怀中的玉髓突然发出清越龙吟。
他想起昨夜在部落祭坛破解的机关——那尊三眼蛇神像掌心托着的,正是此刻随紫雾翻涌的星图。
血魔尊者裹挟着腥风扑来时,龙傲天突然旋身将玉髓按进地缝。
荧蓝液体触到玉髓的刹那,整座溶洞响起远古龙吟。
";喀啦!";
女侠客的冰盾应声炸成万千棱镜,每一片都折射着龙傲天踏罡步斗的身影。
血魔尊者惊觉自己调动的劫云正在反噬,那些游走的咒文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他脚踝——正是壁画中虺蛟被天劫禁锢的姿态。
";你怎知虺蛟命门...";血魔尊者的嘶吼被龙傲天的掌风劈碎。
青年凌空踏着坠落的钟乳石,指尖凝起沐妃雪簪头滴落的血珠。
十二道血色残影此刻反倒成了他的踏脚石,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星图对应的天枢位。
当龙傲天的手刀劈中那处咒文旋涡时,整座岛屿都在震颤。
血魔尊者周身的血雾如退潮般收缩,露出布满鳞片状溃烂的真身。
女侠客的剑锋恰在此时穿透他琵琶骨,将人钉死在虺蛟岩画张开的巨口前。
";原来如此...";垂死的魔头突然盯着沐妃雪笑出声,";琅嬛玉洞的守墓人...";
龙傲天心头猛跳,正要追问却被原住民的欢呼淹没。
灵蛇岛土着女子捧着盛满月露的贝壳奔来,却在看到沐妃雪为他擦拭血迹时黯然止步。
年轻勇士们正忙着用钢刀剥取血魔尊者身上的鳞片——那在部落传说里是勇者的战利品。
溶洞顶部的裂隙透进天光,照见岛主绣着蛇纹的衣摆一闪而过。
龙傲天弯腰去捡玉髓时,忽然察觉有道视线黏在后颈。
他装作整理衣襟,用余光瞥见部落长老正将某种骨制符咒藏进祭祀袍的暗袋。
";龙少侠!";女侠客突然用剑尖挑起个玄铁匣,";这怕是魔头从虺蛟遗骸里刨出来的。";匣盖上的蟠螭纹与玉髓严丝合缝,里头陈旧的鲛绡却残留着新鲜指痕——分明在他们到来前就有人开启过。
沐妃雪突然轻咳着靠过来,簪头的琅嬛二字在阳光下泛着诡谲的粉晕。
她指尖还沾着替龙傲天包扎时的血渍,此刻正无意识地在鲛绡上描摹某个似曾相识的图腾。
溶洞顶部落下的天光忽被蛇纹锦缎遮蔽,灵蛇岛岛主踩着虺蛟岩画跃下的刹那,沐妃雪袖中银丝已缠住玄铁匣。";龙少侠当心!";女侠客旋身将剑鞘横在胸前,剑穗琉璃珠叮咚作响,";这老狐狸的蛇蜕功已至七重天!";
龙傲天指腹摩挲着玉髓上的裂痕——方才击溃血魔尊者时,这宝物已悄然吸收了他三成真气。
岛主绣着鳞片的广袖扫过岩壁,那些剥落的虺蛟纹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在众人头顶织成囚笼。
";诸位远道而来,岂能让你们空手而归?";岛主的声音像淬了蜜的蛇牙,目光却死死锁住沐妃雪染血的发簪。
土着长老突然高举骨杖,十几个持矛勇士立刻封住出口,他们脖颈上挂着的鳞片吊坠与血魔尊者身上的如出一辙。
女侠客忽然轻笑出声:";岛主昨夜宴席上说灵蛇岛从无争斗,如今看来...";她剑尖挑起地上一片蛇蜕,";您连贴身软甲都穿反了。";话音未落,十二枚琉璃珠已射向岛主面门,却在触及蛇纹囚笼时化作齑粉。
龙傲天趁机捏碎袖中玉蝉——那是他前夜与土着女子采药时,从三眼蛇神像眼眶抠下的机关枢纽。
整座溶洞突然响起沉闷的机括声,部落长老怀中的骨符竟开始发烫,勇士们脖颈的鳞片吊坠齐齐转向岛主方向。
";原来您才是剥取虺蛟鳞的元凶!";土着女子突然用土语尖叫。
她沾着草药的指尖指向岩画——那些被钢刀刮花的痕迹正渗出黑血,与岛主锦袍上的暗纹完美契合。
年轻勇士们的长矛顿时调转方向,在蛇纹囚笼上撞出火星。
混战一触即发。
女侠客的冰棱剑借着荧蓝液体不断增殖,将囚笼割出裂缝;沐妃雪银丝缠住三个持矛勇士的脚踝,却故意漏过要害;龙傲天踏着坠落的钟乳石逼近岛主,玉髓在他掌心发出饥渴的嗡鸣。
";接着!";土着女子突然抛来盛满月露的贝壳。
龙傲天翻身接住的刹那,岛主的蛇纹掌风已至面门。
荧蓝液体泼洒在蛇纹囚笼上,竟将那些虺蛟纹路腐蚀出破绽——正是昨夜土着女子教他的解蛊偏方。
女侠客的剑锋恰从破绽处刺入,剑穗拂过龙傲天侧脸时带着霜雪气息:";东南巽位!";她眸中映着青年凌空翻越的身影,唇角笑意比剑光更亮。
龙傲天靴底擦着岛主的蛇纹软甲掠过,玉髓精准按向对方后颈——那里有块与血魔尊者相同的鳞片溃烂。
";你竟然...";岛主惊怒的嘶吼被沐妃雪的银丝截断。
少女染血的发簪不知何时插进囚笼裂缝,琅嬛二字正灼烧着蛇纹囚笼的灵力。
土着长老的骨符终于爆开,将残余的虺蛟纹路炸成飞灰。
混战中,龙傲天忽然抓住女侠客手腕引剑西挑,自己则旋身攻向岛主下盘。
两人衣袂交错的瞬间,女侠客耳后的茉莉香混着汗意钻进他鼻尖。";当心左肋!";她突然贴着龙傲天后背低语,温热的吐息惊飞了他衣领上的冰晶。
沐妃雪远远瞧着那两道默契的身影,染血的指尖无意识绞紧银丝。
当岛主终于被玉髓吸干真气瘫软在地时,她第一个注意到对方锦袍内衬的鲛绡碎片——与玄铁匣中的分明是同源之物。
";龙少侠!";土着女子突然捧着鳞片吊坠跪倒在地,";请收下勇者的战利品。";她身后的年轻勇士们纷纷割破手掌,将血涂抹在吊坠上。
女侠客收剑入鞘时,袖口不经意擦过龙傲天的手背:";这玄铁匣的锁眼...";
溶洞外忽然传来海鸟惊飞的声音。
龙傲天将玉髓按在玄铁匣的蟠螭纹上,余光瞥见岛主正悄悄捏碎袖中蛇卵。
沐妃雪忽然轻咳着倚过来,发间银簪的粉晕在匣中投射出奇异光斑——那分明是琅嬛玉洞的全景地图。
";今夜子时...";她沾血的手指在龙傲天掌心画圈,声音轻得像月光坠海,";潮水会淹没祭坛密道。";暮色染上海面时,龙傲天正蹲在礁石上给玄铁匣系防水油布。
指尖残留的茉莉香挥之不去——那是女侠客替他包扎时蹭上的香粉。
沐妃雪倚在三步外的桅杆上梳头,银簪划破的月光碎在她染血的袖口,像撒了一把盐。
";当真不和我们走?";他转头看向岸边。
灵蛇岛土着女子赤足踩在浪花里,颈间新换的鳞片吊坠映着篝火,倒比白天的月露贝壳更晃眼。
少女突然抓起把湿沙掷来,沙粒撞在玉髓表面迸出火星:";下次见面,我定要学中原女子的熏香!";
女侠客在船舷闷笑出声,剑穗琉璃珠叮咚坠入浪涛。
她卸了冰棱剑的剑鞘当桨划水,发梢还沾着溶洞里的荧蓝液体,此刻随动作在夜空中拖出流星似的尾巴。
龙傲天故意把玄铁匣往她那边推了推:";女侠可要验验货?";
";留着哄你的月光美人罢。";剑鞘忽然挑起沐妃雪脚边的缆绳,女侠客腕间银镯与月色相击,泠泠然奏出半阙《破阵子》。
龙傲天瞧得分明,那镯内圈新刻了道浅浅剑痕——正是他白日里破开蛇纹囚笼的轨迹。
咸湿海风裹着木柴爆裂声,将土着长老的饯别酒送到甲板。
龙傲天仰头饮尽辛辣的蛇胆酒,喉结滚动时瞥见沐妃雪把鲛绡地图叠成了并蒂莲。
她染灰的指甲掐着花茎,突然将莲花抛向女侠客:";姐姐可要同赏琅嬛月色?";
玄铁匣在此时发出轻鸣。
龙傲天用玉髓挑开锁眼的瞬间,三片茉莉花瓣从女侠客鬓边滑落,恰盖住匣中泛黄的《虺蛟劫》。
沐妃雪的银丝悄无声息缠上他尾指,将人拽得往后仰倒——正避开土着女子掷来的淬毒鳞镖。
";当真是块木头。";女侠客的剑鞘压住躁动的秘籍,靴尖勾起酒坛往沐妃雪怀里送,";没见人家小妹妹的定情信物都追到海里了?";龙傲天趁机翻上桅杆,玉髓在掌心转出残影,将最后几滴蛇胆酒弹向岸边篝火。
轰然腾起的蓝焰中,土着女子跳舞的身影碎成光斑。
她新戴的十八串骨链随鼓点炸响,年轻勇士们割破手掌泼洒的血雾里,竟凝出个与龙傲天九分相似的图腾。";下次...";少女的土语混在海螺号角里,随潮水漫过船舷。
沐妃雪忽然捏碎酒坛。
瓷片割破的掌心贴上龙傲天下颌时,血珠正巧落进他因惊愕微张的唇缝。";疼吗?";她笑眼弯成洱海的月牙桥,银簪却挑开女侠客的剑穗结,";比起当年你为我挡的苗疆蛊毒...";
海天交界处突然传来信鸽扑翅声。
女侠客的剑锋比月光先至,削断鸽爪铜管时溅起三尺高的浪花。
龙傲天展开染着鹤顶红的密信,武当山云雾突然在眼前翻涌——那潦草字迹分明是当年与他共饮虎跑泉的小道士所书。
";龙大哥!";沐妃雪突然拽着他后仰。
玄铁匣迸射的银针擦着鼻尖飞过,将密信钉死在主桅。
女侠客的冰棱剑已架住匣中弹起的机括,剑穗琉璃珠映出《虺蛟劫》末页的朱砂印——竟与武当掌门信印有七分相似。
咸腥海风突然变调。
龙傲天捏着半片残信转头,见灵蛇岛正被墨色潮水吞没。
那些白日里剥取的虺蛟鳞片在海底发出幽光,隐约拼凑出琅嬛玉洞的星图。
女侠客突然并指抹过剑身,霜花沿着船舷开出一路茉莉:";起风了。";
沐妃雪将鲛绡莲花按进他前襟,染血的银簪在船头刻下深深沟壑。
当信鸽残羽飘过第十八个浪头时,龙傲天忽然对着漆黑海面轻笑出声。
玉髓在掌心转出清越龙吟,惊散了三丈外窥视的夜鲨。
五日后,武当山脚的茶棚里,沐妃雪正用银簪挑去茉莉香粉中的细沙。
女侠客的剑穗悬在窗边,琉璃珠里凝着的荧蓝液体突然开始沸腾——正是离开灵蛇岛那夜,龙傲天悄悄藏进的虺蛟涎。
";客官,云雾茶要趁热...";
店小二掀帘的瞬间,龙傲天忽然按住腰间玉髓。
山道石阶上滚落的松针,竟摆出了与密信残片相同的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