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婉心头火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她从小就不是个吃亏的主,这女人摆明了欺负她不懂行情,想讹她钱!
她撸起袖子,准备去邮局门口撒泼,就不信这女人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可她刚迈出一步,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过,瞬间遮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周元白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了她面前。
他身上那件略显老旧的军绿色大氅,此刻却仿佛有了种莫名的威严感。
他目光冷淡而严肃地看向了柜台内的女人,声音没了对待吕婉和她大哥时候的温和以及赖皮,反倒是多了几分少见的寒意。
“你这么做,难道眼里就没有律法吗?”
女人显然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周元白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哟,哪来的愣头青?这小丫头片子是你什么人?想替她出头?”
她肥厚的下巴一抬,语气里满是讥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了你撒野?”
周元白冷冷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我是京市革委会的工作人员,现在怀疑你涉嫌违规收费、滥用职权,请你配合调查。”
女人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萎靡了下去。
她脸色煞白,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周元白证件一亮出来,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京市革委会,那可是个响当当的单位!
在这个年代,从首都来的干部,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有人主持公道,邮局外面原本等着寄东西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对着女人指指点点。
“我就说嘛,这女人肯定有问题,每次收费都比别人高!”
“可不是嘛,上次我寄个东西,她硬是多收了我五毛钱,我跟她理论,她还骂我呢!”
“活该!这下自作自受了吧!”
女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像涂了层石灰似的,惨白得吓人。
她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周元白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恐惧而就此罢休,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沉声说道:“有没有哪位同志愿意出来作证,这位同志存在违规收费的行为?”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立刻有人站了出来。
“我作证!上次我寄一封信,她就多收了我两毛钱!”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大叔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也作证!我寄包裹的时候,她也多收了我一块钱!还说这是加急费,可我的包裹根本就没加急!”一个年轻的姑娘也跟着站了出来。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七嘴八舌地控诉着女人的种种恶行。
一时间,邮局里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女人被围在中间,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
她想逃,却被周元白眼神骇住。
“这位同志,证据确凿,请你配合我们后续人员,接受调查。”周元白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很多时候,社会的蛀虫就是这样养成的。
对于这些人,他自然不会手软!
女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手脚发抖,哭喊着求饶。
“这位同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周元白没有理会她的哭喊,
他掏出了工作笔记本,将一切都记录在案。
处理这种在编的人员,再简单不过!
这女人会因为这件事情,上一堂永远难忘的一课!
处理完这一切,邮局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慌忙走了出来。
他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客客气气地帮吕婉把所有的物品打包。
再次核对运费标准,所有的运费下来,三十六块八毛。
虽然价格依旧昂贵,但对于吕婉来说,已经是可以接受的了!
她爽快地交了费,看着承载着她希望的货物被一件件打包,装好,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出了邮局,转身就迎上了周元白柔和的目光。
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出头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冬日的寒风凛冽,也无法吹散她心中的暖意。
她冲着周元白甜甜一笑,“谢谢你,周同志。”
周元白看着吕婉的笑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他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吕婉的头发,“傻姑娘,跟我还客气什么。”
说完,他一眼就看见吕婉冻得通红的双手,顿时心疼地忙将自己的皮手套摘下来,戴在了吕婉的手上。
“外面冷,戴上暖和点。”
吕婉的手被厚实的皮手套包裹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男人特有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
吕婉的手指蜷缩在温暖的皮手套里,指尖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内里,感受着手套上残留的温度。
她抬眼看向周元白,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
然而,这丝甜蜜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
“喂,这位周同志,你离我妹妹远点,男女有别,知道不?”
吕城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像一只护食的狼崽子,绷着一张脸,警惕地抬手,硬生生将两人隔开。
他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元白,仿佛周元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周元白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舅子”,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吕婉的哥哥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得先想办法搞定大舅子了!
吕婉看着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大哥这护犊子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大哥,咱们耽误周同志一天了,还是先回旅馆吧。明早还要赶最早的火车回去呢!”吕婉笑着打断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周元白这样的男人,虽然情话没有多少,但是却实实在在默默做了很多的事情。
哪怕之前她一直不相信周元白对她是一见钟情,但这几次的接触,心里那簇怀疑的火苗,竟也慢慢熄灭了。
现在,她倒是觉得,周元白做她对象,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