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落泪了。
“马尔福夫人对我最后的嘱托就是只顾好她的儿子,或许她已经预判了自己的牺牲。或者说,她已经做好了豁出性命也要保我们平安的准备。”
我将脸埋进手掌,但是眼泪还是在不断的往外溢出。
我不曾见过纳西莎,只是在族谱上见过她的名字而已。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现在只知道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哈利呢,哈利在哪里?”
我用手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只能用查理长袍的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哈利还在格里莫广场,他是安全的。不如我直接带你回百合公园路吧?”
查理提议道,他知道百合公园路才是我真正的安全屋。
“不行,我得亲眼看到哈利,还有德拉科。”
查理知道他拗不过我的,只好带我幻影显形到了格里莫广场。
我只是晚到了半个小时,格里莫广场便已大门紧闭,门口挂着黑色的薄纱。
克利切一边啜泣,一边往楼梯扶手上缠绕着黑纱和白色的山茶花。
“纳西莎小姐…她小时候最喜欢这些山茶花了…”
克利切虽然一直都不太礼貌还有些烦人,但是他总是清楚的记得家里每一个人的喜好。包括他讨厌的哈利少爷。
纳西莎的尸体被摆放在起居室一口白色桦木棺材中,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克利切还是从衣橱中找到了纳西莎曾经最喜欢的裙子。
静静地躺在棺材里的纳西莎苍白而平静,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的脸。她虽然是贝拉特里克斯的亲妹妹,但是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就算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保持着自己优雅的姿态。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的抬起她的手帮她擦去指甲间的泥土。她在扑向查理和德拉科的时候,一定是将手指狠狠的挖入泥土,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受伤。
待我慢慢的帮她清理好了双手,身后早已站满了凤凰社的成员。
邓布利多第一个走上前,往纳西莎的棺椁中放入了一朵白色的山茶花。他用手轻轻的拂过棺材,绿色的常青藤慢慢的包围了纳西莎。
凤凰社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前为她送上花朵,最后是查理和哈利。
哈利跪在纳西莎的棺椁旁,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莉莉走上前去,一只手搂住哈利,另一只手则搭在了纳西莎的手背上。
“你放心的走吧,纳西莎。”
莉莉轻声说。
“你我虽然不相识,但是往后的日子我会视德拉科为自己的孩子。我有多少爱给到哈利,德拉科绝对不会少一分。”
小天狼星走到了棺材的另一边,将纳西莎垂落的一丝刘海别到了耳后。
“不管以后德拉科做出了什么选择,不管是选择回到卢修斯的身边,还是就此与家族分离,格里莫广场永远都有一间属于他的房间。”
“纳西莎会被埋葬在哪里?”
在棺椁合上之后,我轻声问小天狼星。我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
“布莱克家族的祖坟。”
小天狼星叹了一口气。
“葬礼我会亲手操办的,你去看看德拉科吧。现在所有人里面,你可能是他唯一会信任的人了。”
他轻轻的推了我一下。
“在楼上纳西莎之前的房间。”
我顺着楼梯慢慢的往上走,感觉每一节阶梯都是那么的难爬。
“需要我陪你吗?”
查理拉住了我的手。
我摇了摇头,德拉科现在的状态可能并不是查理所能理解的,所以就算他和我一起,能帮上的忙也不是很多。
终于走到了德拉科的门口,我抬起手想要敲门,手却一次又一次的垂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咚咚咚!」
我突然听到了门在自己敲。
一低头才发现,是西卡在给我敲门。
“该面对的,你逃,又能逃去哪里?”
说完,它便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门缓缓地被打开,伴随着老旧木头摩擦发出的「吱呀呀」的声音。
苍白憔悴,眼睛却肿的突出的德拉科出现在了门后。
平时永远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德拉科好像坍塌了似的,后背不再挺直,头发凌乱不堪。完全看不出平时贵族少爷的影子。
他开门看到是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门打开便又慢慢的走回了角落的沙发。他走的每一步路都那么的沉重,好像有千斤的铁链拴在他的脚腕上。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水,递给他,但是他没有接。
“德拉科,喝掉它,可以缓解心绪。”
我弯腰看着他。
“喝掉了,我就可以不难过了吗?”
德拉科问,他的声音嘶哑的像是百岁老人。
“可能不会不难过,但是至少能帮你把今天撑过去。”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一个失去母亲的人不再悲伤。
德拉科想要抬手接过药水,但是他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就算是已经用尽全力,也仅仅是让食指稍稍抬起了一点。
人如果太过于悲伤,就会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全身发麻,无力,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喝下去,你才有力气继续活下去。”
我将药瓶放到德拉科的嘴边。
“但是….如果我不想….”
我看着他空洞的眼睛,我当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不可以。”
我坚决地对他说。
“什么?”
他有些惊讶于我的回答。
“你不可以死,如果你死了,你的妈妈所付出的算什么?纳西莎会有多伤心?你让她怎么安心的离开,难道你要让她在离开的路上也担惊受怕吗?不要太自私了,德拉科。”
我捏住德拉科的脸,将药水一口气给他灌了下去。
一瓶药水灌下肚,德拉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活人的气息。
他缓了很久,才开始大口的喘气。
“他回来了。”
德拉科说。
“肉身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我问。
“是的,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食死徒每天都在抓活人来用鲜血供养他。他会越来越强大的。”
德拉科握紧了拳头。
“我该怎么办,我要去哪里?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喃喃地说。
“他毁了我的家,但是我又能拿什么与他对抗?”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小天狼星说,格里莫广场永远会留一间屋子给你,这里可以是你的家。你不必担心,这里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斯内普教授在百合公园里的房子也有一间空房,你可以随时来住。在你成年之前,大家都会帮助你度过最难的时光。”
德拉科将脑袋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我看到布艺沙发上被泪痕洇湿的面积越来越大。
“过一会儿,下楼来吃一些东西吧。”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德拉科摇了摇头。
“我不想吃。”
“嘿!”
我捧住德拉科的脸。
“正因为没有心情才要吃,只有吃下去,人才能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