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路，听芸轩小剧场。
刚刚结束了下午场的演出，曹芸伟安排大家伙先去吃饭。
“没错，我刚才上网看了，是真的。”
刘芸毅说着，走进了休息室，坐在曹芸伟旁边。
曹芸伟正摆弄着刚刚得来的一把扇子，闻言抬起头，接着笑了：“他也是真够可以的，这个时候宣布退出，就不怕把师父给气出个好歹来。”
俩人说的明显就是赵芸飞。
“我早就说过，这人是个没脑子的，他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张先生……张先生刚去世，他就退出，这不是成心给德芸社所有人添堵嘛！”
提到张先生的时候，曹芸伟的神色也有些黯然，当初在德芸社的时候，他也没少受张先生的教导。
斯人已去，他却没能去送最后一程。
之前，刘芸毅也曾劝说曹芸伟跟他一起去吊唁，可曹芸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郭德强，思来想去的，就没过去。
这会儿想起来，心里也不免有些后悔，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
“小伟，你让我去核实这个干什么啊？你不会是想……”
刘芸毅说着话，也在观察着曹芸伟的反应。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赵老六可不是个安分的，这号人心里没有底，你对他好，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你要是对他有一丁点儿不好的地方，他可就得……”
曹芸伟笑了：“这些还用你说啊，我不比你更了解他！”
当初，曹芸伟和赵芸飞是前后脚投在郭德强门下的，早先俩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可后来，赵芸飞去了趟南方，赔光了王薇的钱，他心里就有点儿瞧不上赵芸飞。
再加上，赵芸飞总是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挑拨离间，他就更烦了。
曹芸伟的确是跟萧飞不对付，可就算是再怎么不对付，那也是他们俩人的事，真要是较量的话，也该在台上，靠着真本事分出一个高下。
背地里耍阴招那种事，曹芸伟还不屑去做呢。
“他要是……”
刘芸毅的话还没等说完，曹芸伟的电话铃声就响了，俩人低头一看，来电显示三个大字——赵芸飞。
呵呵！
曹芸伟笑了，拿起手机对着刘芸毅晃了晃，随后就给接通了，还开了免提。
“师哥！我来投奔您了！”
嚯……
这一声师哥喊得，曹芸伟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曹芸伟虽然拜师比赵芸飞早，可是，俩人的年纪，他是86年生人，赵芸飞是79年的，俩人差了7岁。
以前赵芸飞也只管曹芸伟称呼“小伟”，今个为了给自己寻个下处，居然喊上了师哥。
既然这样，曹芸伟也就不客气了。
“老六，什么事啊？”
一旁的刘芸毅听见，差点儿直接笑喷了。
他也瞧不上赵芸飞，能耐不大，一天到晚的作，各种小心思不断，实在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师哥！我在微博上发的声明，您……看见了吗？”
曹芸伟闻言，笑道：“什么声明啊？我这边下午场刚结束，你们那边……对了，之前说要停演九天呢，你刚才说……要来投奔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听芸轩虽然四处招揽演员，但也不是谁都收的。
之前他们去天津演出，那位想要来听芸轩的刘先生，来了之后没几天就走了。
现在还跟天津的同行宣扬曹芸伟不厚道呢。
赵芸飞如果要来的话，曹芸伟倒是能接收，毕竟是师兄弟，赵芸飞身上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能耐还是不错的。
能说能唱，尤其是柳活，连郭德强都夸过。
“师哥！我……刚才发声明，退出德芸社了。”
“哟！”
曹芸伟故作惊讶，还朝刘芸毅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啊？你在德芸社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退出啊？”
他确实挺意外的，虽然赵芸飞不安分，可郭德强、王薇两口子对赵芸飞是真不错，当年他要做生意，连本钱都是郭德强夫妇掏的，后来赔光了，连回京城的路费都没有，也是他们接济，回来之后，更是提都没提钱的事。
现如今在德芸社，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演员，可赚的并不算少，郭德强一直说，相声艺人的收入，得让艺压着钱，不能让钱压着艺。
可实际上，郭德强一贯是能多给就多给。
在赵芸飞这里，更是如此。
知道他家庭负担重，当年赵芸飞在曹芸伟管的三庆园小剧场演出的时候，他的份儿钱是仅次于曹芸伟的，比刘芸毅都多，这也是郭德强特意交代的。
郭德强对赵芸飞都这么好了，他为什么还要退出？
是不是接受赵芸飞暂且不说，事情得问明白了。
“师哥！我……我也是实在没脸待了，这才不得不走的。”
“老六，这话是怎么说的，又出什么事儿了？”
“师哥，德芸社要在南京开分社的消息，您知道吧？”
呵呵！
当然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赵芸飞给曹芸伟通风报信的。
就像早先乔三木和潘芸亮的商演计划，栾芸博一直想要找出来的内奸，就是赵芸飞。
“知道啊！不是你跟我说的嘛！”
说起来，这件事对曹芸伟的触动还挺大的，德芸社已经要将分社开到南京了，可他的听芸轩如今却还是只有这么一个小剧场。
到底要什么时候，他才能带领听芸轩达到德芸社那个程度，有实力跟郭德强分庭抗礼。
“要开分社，就要组建新的演出队，我本以为这次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吧？论拜师的早晚，论能力，我觉得我不比任何候选人差了，可……可最后还不是我。”
一点儿都不新鲜！
曹芸伟一直瞧不上赵芸飞的小心眼儿，就这性子，根本没办法管人。
“师父选的谁？”
“烧饼！”
呃……
曹芸伟听到烧饼要当队长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
“烧饼当队长？”
郭家门的师兄弟里，曹芸伟和烧饼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要离开德芸社的时候，曾想着要带烧饼一起走的原因。
结果，哥俩在郭家菜闹了一场之后，也基本上撕破了脸，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联系过。
“您也觉得跟闹着玩一样吧？可师父就看中了他，非得让他当七队的队长，师哥，您说，我心里能舒服吗？眼瞅着师兄弟一个个全都上去了，就剩下我，我心里觉得委屈。”
曹芸伟这下明白了，赵芸飞为什么要退出德芸社。
还是队长这个位置闹的。
当队长好啊，赚的多，有面子，最重要的是，当了队长，就等于被班社承认是大角儿了，往后各种资源肯定不会少。
“师哥，您觉得这事……这事合理吗？凭什么啊？我辛辛苦苦这么些年，鞍前马后伺候着，结果一有好事，就把我给忘到一边，一有好事，我就得靠边站，师哥，您说说，要是换成您，您能接受得了吗？”
听赵芸飞的语气，似乎还要哭起来了。
曹芸伟听着，心里跟明镜一样，赵芸飞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可这些都不重要。
“老六，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师哥，我想去听芸轩，您……能要我吗？”
说了这么多，有用的也就是这么一句了。
“你要过来，我当然愿意接着，那……你是一个人来，还是跟你的搭档一起，对了，你现在跟谁搭呢？”
“杜贺莱！”
曹芸伟听这个名字都觉得耳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那个瘦高个的小黑子。
“你跟他搭？他会说相声吗？”
曹芸伟的语气显然没把杜贺莱这个贺字科的大师哥放在眼里。
“怎么着，你打算带着他一起？”
“我问了，人家还不愿意呢，就想留在德芸社。”
曹芸伟听了，也松了口气，他为听芸轩选演员，可不是什么都要，得有真能耐的。
赵芸飞如果要带着杜贺莱一起的话，曹芸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不来更好！
“行啊！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人家要当忠臣孝子，咱们就不勉强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行吗？”
“现在？你着什么急啊，你现在连个搭档都没有，过来怎么安排，这样吧，明天你过来一趟，我这边的人，你随便挑，看上谁，你就跟谁搭，然后熟悉熟悉，我就安排你登台演出，怎么样？”
“行！行！”
赵芸飞自然没有意见，就算是有，他现在也没有底气提出来。
离开了德芸社，往后从哪赚钱，他还不知道呢。
“不过，老六，你也得替我办件事。”
赵芸飞听得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这是要开出交换条件了。
“师哥，您说，让我办什么事？”
“你离开德芸社，是因为你没能当上六队的队长，可是，这个队长的位置，真的是师父安排烧饼的吗？”
呃？
什么意思？
赵芸飞这会儿心里正乱着呢，曹芸伟的意思根本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以前安排谁当队长，师父问过吗？哪次不是定好了之后，再让师父宣布一下！”
“师哥！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