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王薇的人都知道,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因病离世了,父亲很快就有了新的生活。
虽然对王薇很好,但作为一个父亲,生活上难免有些不周到。
张芸霆的妈妈心疼自己的外甥女儿,于是,就决定将王薇带在身边抚养。
要知道,当时张母还没结婚,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带着个半大孩子,少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可是,面对邻居的流言蜚语,她也从来不在意。
人们都了解王薇是京韵大鼓演员,经多位名师调教,但却不知道,其实张母才是王薇的启蒙老师。
后来为了能让王薇有更好的发展,还自己出钱让王薇拜师学艺,有这样的姨妈在旁边督促和陪伴,很快,年仅十四岁的王薇就举办了自己的专场,从此名扬京津地区。
王薇和郭德强刚认识的时候,老郭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张母第一个不同意这门婚事,她不想王惠跟着受委屈,但最终还是败给爱情,帮衬给两人办喜酒。
萧飞听郭德强说过,接亲的时候,看着这个含泪送王薇出嫁的二姨,郭德强直接跪在地上,喊了一声“妈”。
张母为王薇做的一切,也完全担得起“岳母”的名号。
德芸社如今起来了,王薇自然不能忘了二姨一家人。
得知德芸社要在南京成立分社,王薇便和萧飞推荐了张父来做这个剧场经理。
张父今年才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前些年单位效益不好,做生意又没有经验,屡屡失败,如今整天在家里闲着,他也是抓心挠肝的,外甥女既然要关照他,他也没因为面子上的那点事推辞。
这件事很快就正式定了下来,等萧飞这次巡演到南京的时候,张父便过去,一起看看选定的场地。
因为晚上还有演出,萧飞也没多待,正事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姥姥,姥爷,您快别送了,要是这么客气,往后我都不敢来了。”
张母笑道:“还是得常来,往后到了天津,你要是不来家里串门,我还得挑你的理呢。”
“得嘞,少不了过来给您添麻烦。”
张母笑着,又把萧飞给拉到了一边:“小飞,小磊这孩子脾气倔,往后你……多费心,小薇太忙,家里徒弟也多,有时候难免照应不到,小磊的话……就麻烦你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张芸霆在京城,距离天津这边也不算远,可平时想要见一面同样不容易。
再说了,自己的亲儿子是个什么脾气,张母最清楚了,那倔脾气犯起来,她都头疼。
可让她都感觉意外的是,张芸霆在德芸社就服萧飞。
有时候张芸霆回家,每每提起萧飞,言语中的推崇,简直就是把萧飞当成了偶像。
而萧飞呢?
虽然比张芸霆大不了几岁,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代人一样,说话办事稳重、有条理,让人看着就踏实,张芸霆要是有萧飞照应着,张母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姥姥,您放心,小辫儿跟我是兄弟,没什么可麻烦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又说了两句,萧飞和张芸霆一起下了楼。
“师哥,就这事……您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还用得着特意跑一趟啊!”
刚上车,张芸霆便问了一句。
“这是规矩,你爸妈是长辈,电话里说,那不像样,过去刘备请诸葛亮还得三顾茅庐呢,这次是请你爸帮忙,必须得亲自来拜访才行。”
什么帮忙啊?
张芸霆还能看不出来,这事肯定是表姐王薇安排的,为的就是帮他们家呢。
“师哥,其实,我都明白,我姐一直想帮衬我们家,可又怕我爸我妈不乐意,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萧飞听着笑了:“明白就好,往后心里得记住婶子对你的好,在家里得听话,别……”
眼见萧飞又要提起当初的事,张芸霆忙道:“师哥,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您放心,往后绝对不会了,您就……别说了。”
呵呵!
还不好意思呢!
“行,不提了。”
说着话,车已经出了小区。
“师哥!锁麟囊这出戏,您再给我说说呗!”
这小子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平时萧飞也忙,他们哥俩能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指望着萧飞和李京轮转到二队演出,少说都得一个多月。
这么好的机会,张芸霆哪能不多请教两出戏。
虽说平常的时候,郭德强也教着,可老郭在京剧上的造诣,照比萧飞明显差得远了,别说跟萧飞比,就算是小崽儿陶芸扬,郭德强现在教起来都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可是,让张芸霆去找陶芸扬请教,他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出戏,行啊!我给你说说!”
哥俩一边赶路一边聊,萧飞本身就喜欢京剧,张芸霆更是痴迷,俩人有相同的爱好,凑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当天晚上,在唐山的演出,同样又是满堂彩,将近三千人的场馆座无虚席,演出结束之后,连着返了十几次,又多次的谢场,可观众们说什么都不肯走。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萧飞又连着唱了好几出戏,还把张芸霆也喊到了场上,哥俩来了一出《游龙戏凤》。
唱完之后,好说歹说的,观众们这才退场。
唐山站结束,萧飞和李京又带人南下,去了太原,接下来是郑州、武汉、合肥。
一路演,一路火,几千人的场馆,售票系统往往刚开通一两分钟,票就能被抢购一空。
观众们这么热情,些许劳累也就不算什么了。
“感谢大家伙,太热情了,第二次来咱们合肥,看见大家伙,我心里就觉得痛快!”
合肥站的演出已经结束,返场也返了十几次,可观众们说什么都不让走。
萧飞和李京只好又转身回来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前面几站演出,因为超时,我可没少挨罚,今天估计也好不了!”
“你这是心疼钱呢?”
“钱不钱的无所谓,只要大家喜欢,我们也愿意多说一点儿。”
“这话没错!”
“刚刚连着说了八个大活,我们爷俩又说了十来个小段儿,大家伙既然爱听,我们就接着说,待会儿走的时候,想着把罚款帮我交了!”
李京一惊:“啊?让人家帮忙交罚款啊?我都没听说过。”
萧飞哭丧着脸:“那可都是我的辛苦钱啊!唉……罚就罚了吧,只要大家喜欢相声,掏这笔钱我也是心甘情愿。”
“你这怎么三句话就离不开钱呢?”
“得嘞,不说钱的事儿了,咱们接着说李京老师家里的事儿。”
“啊?那你还不如说钱呢!”
哈哈哈哈……
观众们都笑了,刚刚俩人返场说了十几个小段儿,哪一个也没把李京家里的人给饶了。
“咱们商量一下,德芸社那么些演员,您也别逮着我一个人祸害啊!”
萧飞面露难色:“说别人的话……人家觉得不像真的。”
“合着说我们家人都是真的啊?”
“都是为艺术做贡献嘛,您就别这么斤斤计较了,这会儿超时将近一个钟头了,待会儿罚款又是十几万,都我一个人掏,我说什么了?”
“今个我掏,我豁出去了,罚款我掏,你也说说你们家的事吧!”
“说我们家的人?”
“对,咱们也该换换了!”
“行!那就说说我们家的人,我们家谁呢?诶,有了。”
李京笑了:“谁啊?”
“我有个师叔,叫李京的,大眼儿,厚嘴唇,号称京城丐帮少帮主。”
李京直接上手,推了萧飞一把:“说你们家的人,你怎么又把我给带上了?”
“您不算是我们家的人啊?打西河门算,您可是我亲师叔!”
呃……
萧飞说这话,李京还真没法反驳了。
哈哈哈哈……
看着李京那憋屈的样子,观众们又不禁一阵大笑。
俩人接着又说了两个小段,眼瞅着都快十一点半了,萧飞赶紧叫停,观众们虽然依旧不舍,但却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刚刚孟贺堂已经提醒过了,剧场方面催促了好机会,要是再不结束的话,人家就直接关灯了。
到底不是在京城,或者天津,合肥这座城市,德芸社来得少,各方面的关系还是生疏了一些。
“大家都知道德芸社有一首社歌叫《大实话》,我以前带的老广德楼演出队也有一首队歌,叫做《百忍图》,又叫《公道老爷劝善歌》,演出的最后送给大家伙,我唱大家伙也别闲着,有会的咱们就一起唱,来,说唱就唱。”
“混沌呀初啊分实在难晓,谁知道地多厚天有多么样儿的高,日月穿梭催人老,有争命呀把力劳,难免死生路一条,八个字造就命也该着啊……”
唱完《公道老爷劝善歌》,观众席上方的灯光随之亮起,大家伙就算是再怎么舍不得,这会儿也只能退场了。
萧飞等人照例站在台上,目送着观众离场,一直到最后一个观众走出去,他们才转身下台。
“小辫儿,你爸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