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解馋,吃那个大炝盘。”
演出已经进行到了压轴,李芸天和史爱栋的《豆腐堂会》。
俩人刚合作了半个月,在默契上还是差了点儿意思,不过今天这个段子,该响的包袱也都响了,再磨一磨,肯定错不了。
“甭问,大炝盘还是豆腐。”
“没有咧,大炝盘再有豆腐就算是我不对了。”
李芸天的倒口功夫非常好,萧飞曾听高锋说过,全国的方言就没有他不会的,从南到北,各地的方言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用高锋的话来说,走到哪都能碰上老乡。
“这回可没豆腐了?”
史爱栋说着,伸手把扇子抄了起来,还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摆明了要是还有豆腐,他这边就准备来打。
这里李芸天要是搭上一句,应该有个小包袱,只可惜李芸天没反应过来,白白浪费了史老师的设计。
还是默契上的问题。
“您放心,肯定没有咧,甭说吃啊,我要说说大炝盘这个东西怎么做,就得馋得你流口水。”
史爱栋听得直撇嘴:“我干吗那么没出息啊?”
“要是吃这种东西你得起早点儿,在四更多不到五更天,到市上买,有四斤多一块儿的,有五六斤一块的,把它买回来,找口大柴锅倒上两挑子水,把它放在锅里边连煮带炖,点锯末拉风箱,那个风箱拉得呼搭搭,呼搭搭;那个水呀,开得是咕嘟嘟,咕嘟嘟!”
李芸天的贯口功夫很瓷实,语速快,说的还清楚,能把每个字都准确的送到观众耳朵里。
“切了片,片了切,切了片,片了切,切个五花三层啊,拿过大炝盘来把碎的码到底下,整的码到上头,倚仗着咱这作料儿刚着得了,有香菜末儿、韭菜花儿、酱油、辣椒油、糖蒜、料酒、大蒜瓣儿,拌好了作料,你拿着筷子扒拉着吃呀!”
史爱栋听得喜不自胜:“白煮肉!”
李芸天一摊手:“豆腐渣呀!”
“还是豆腐啊!”
“好……”
两人鞠躬下台,台下一片叫好声。
这个段子使得亮点不足,但是胜在中规中矩。
不过鉴于两人搭档的时间还不长,未来依然可期。
“师叔,该咱们爷俩了。”
萧飞说着对李京一拱手。
李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大褂,和萧飞一起站在了台口。
今天担当报幕员的是张玖楠:“刚才这一段,您听得过瘾,我看见了,您诸位脸上的笑纹还没收住呢,看见我上来,您肯定不愿意。”
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逮着机会就得白话一通,报个幕都和别人不一样。
“您放心,今天肯定让您诸位听痛快了,接下来就是您期待已久的了,请您欣赏相声抛妻弃子……不对,是托妻献子,表演者萧飞、李京!”
听到张玖楠说“抛妻弃子”的时候,萧飞险些原地摔一跟头。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星夜相声会馆那边的事,萧飞虽然没和任何人说,但是,网络的力量是无穷的,发生点事情,很快就能被人发到网上去。
再加上这里面那些糟烂事,谁还能不知道啊!
观众们也是一愣,水牌子上写的攒底节目是《福寿全》,怎么临时给改了啊?
萧飞临时改节目肯定是有原因的,绝对意有所指。
很快就有观众把今天星夜相声会馆的节目单给扒了出来。
看到代某的名字,所有人都明白了。
萧飞今天是要搞事情啊!
呵呵!
就怕你不搞。
“好……”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台,底下观众的叫好声都快把剧场的房盖给掀掉了。
还没等两个人走到舞台中央,就有不少观众捧着鲜花,拿着礼物簇拥到了台前。
“谢谢,谢谢您!”
“您破费了。”
“感谢,您多捧。”
两人不住的说着感谢的话,没一会儿舞台上都快摆满了。
萧飞回到桌子旁,抓起手绢擦了擦汗。
“感谢大家这么热情,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头天开业,好些事都还没理顺呢,生怕伺候不好您诸位。”
“说的都不错。”
“确实挺好,今天是德芸六队正式演出的日子,也是德芸社三里屯小剧场开业的日子,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好啊!”
“之前网上也宣布过,德芸六队的队长是孔芸鹏,刚才有不少人拿着他砸挂。”
李京笑了:“您也打算砸两下啊?”
“我就别砸了,再砸他怕是出不了医院了。”
哈哈哈哈……
“熟悉的观众都知道,孔芸鹏不光说相声,还是我们德芸社敢死队的队长。”
“没听说过,说相声的还敢死队队长。”
“可不嘛,他干出来的那些事,您听着都觉得可笑。”
“怎么可笑呢!”
“骑摩托撞夏利,我要拿到相声舞台上来说,您肯定得以为,这就跟我说李京老师他们家的事一样,都是编的。”
“其实不是。”
“对啊,甭管是撞夏利,还是李京老师他们家的事,都是真的。”
“没有,撞夏利是真的,我们家的事都是你编的。”
李京暗道好险,差点儿就让萧飞给绕进去。
萧飞也不禁笑了,没多做纠缠:“骑着摩托撞夏利,愣把人家夏利车给撞报废了,等人家到医院瞧见孔芸鹏都没敢提赔钱的事。”
“对啊,人家还怕他讹上呢。”
“不光这一件,过年放炮仗,愣是把自己给崩天上去了,等我们到医院看他,好嘛,都成非洲娘们儿了。”
“没人模样。”
“放炮把自己个给崩了,您听着又得觉得新鲜。”
“谁听都新鲜。”
“当时是孔芸鹏和烧饼,就是刚才给您表演的那孩子,俩人放炮,一人点一边,孔芸鹏把自己这边点着了,就去看烧饼那边,怎么样啊,点着了吗?嘭!”
“嚯,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观众们:俺也一样。
“崩天上去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做了一个决定。”
“不放炮了!”
“不能让孔芸鹏和烧饼搭一副架。”
呃?
“您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这俩人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李京不解:“怎么呢?”
“您想啊,他们俩人要是有默契的话,怎么着也不能崩天上去啊!”
“哦!这么解释啊!”
哈哈哈哈……
“连着两回,我想着怎么也该消停了,可您瞧瞧,又回医院躺着了。”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
“您下楼,要么坐电梯,要么走楼梯,他不行。”
“他怎么了?”
“坐在楼体扶手上往下滑。”
“啊?”
“然后就给摔了,胳膊腿全断,这会儿正跟医院躺着呢。”
“纯属倒霉催的。”
“唉……怎么办呢?没辙,就把我们爷俩给派过来,先帮着六队管管事,也希望孔芸鹏能再接再厉……”
“您先等会儿,盼人家好有说再接再厉的嘛。”
“那怎么说。”
“反正就是盼着他能早日恢复健康。”
“对,我们一起盼着,你们可想好了啊,他回来,你们可就瞧不见我了。”
呃……
那还是别回来了。
“没你这么说话的。”
“开个玩笑,相声演员就是这样,甭管遇到了多难过的事,只要站在台上,就得变着法的逗您笑。”
“这话没错。”
“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指着这门手艺吃饭,把您逗得哈哈大笑,我们赚着钱,养活一家老小。”
“对!”
“刚才也说了,今天是咱们德芸六队第一次正式演出,水平一般,能力有限,全靠您诸位多捧。”
萧飞说着,后退一步,对着台下的观众深鞠一躬。
“还真客气!”
“必须得客气着点儿,大家伙喜欢咱们,咱们也得拿诸位亲爱的观众当朋友一样。”
听到萧飞把话题引到朋友上面,李京也知道差不多该铺正活了。
《托妻献子》这个段子,主要就是通过三个事例来解读朋友交情。
一贵一贱交情乃现,一死一生乃见交情,穿房过屋妻子不不避,托妻献子真交情。
当然了,多么可贵的交情,到了说相声的嘴里也得变了味道,变得不正经。
更别说有的说相声的干出来的事,糟烂到让人难以启齿。
比如,代某。
“有这么一句老话。”
“什么老话啊?”
“天涯何处觅知音。”
“有这么一句。”
“对我们说相声的来说,您诸位就是我们的知音,可以说,全京城最会听相声的,今天都在这屋里坐着呢。”
“真会说话。”
“实话实讲,我们今天能取得一点小的成绩,离不开诸位朋友们的帮助。”
“这话没错。”
“当然了,生活当中,谁也离不开朋友,遇到困难了,三五知己帮着出出主意,伸手帮帮忙,再难的事都能过得去。”
萧飞一点一点的把话题往正活上面引,接下来就有热闹看了。
与此同时,星夜相声会馆这边,代某也刚刚说完一段,他今天能来,还是他的老搭档江老师拜托的。
演出效果不错,代某的心情也是大好,虽然瞧不上这种小园子,但是偶尔过来演一场,就当是放松了。
可刚回到后台,代某就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劲,人们看他的眼神,说不出的怪。
怎么个意思啊?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代某找到了一个熟悉的演员问了一句,随后得到的答案,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