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坐在诊室里的佟母和佟筱娅,刚才面对着崔医生和患者,还能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萧飞,居然有点儿紧张了。
“丫丫!你怎么带着阿姨来这儿了?”
佟筱娅心中暗自得意,她们来了有一会儿了,挂了号就在门口等着叫号,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诊室里面有反应,她就挑帘看了一下,发现萧飞没在诊室。
接着就听到隔壁诊室里传出来的声音熟悉,就带着佟母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正好听到萧飞在给患者诊病,接着又听到了萧飞给那位崔医生上大课。
“我妈最近胃不舒服,我们正好要去南菜园,就顺便过来,让你给看看!”
佟筱娅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她当然知道这并不是顺便,来同仁堂也是佟母的意思,至于母后大人在打什么主意,她也是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不放心。
萧飞的年纪,说他是个中医,换做是谁都得怀疑啊!
佟母只有佟筱娅这么一个闺女,她就算是对萧飞再怎么满意,也得好好瞧瞧,看看自家闺女是不是所托得良人。
刚才跟着佟筱娅在诊室外面听着萧飞侃侃而谈,虽然不懂那些什么风毒啊,温补先天啊,是什么意思,可是对萧飞这个医生的身份是彻底放心了。
这会儿瞧见了萧飞,佟母也是越发的满意:“小飞,不打扰你吧!”
“瞧您说的,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反正也是挂号看病,就是有点儿浪费了。
真要是身子不爽利,在家里说就是了,何必还得浪费这挂号的钱。
“阿姨!您觉得胃怎么个不舒服?”
萧飞说着,坐在了佟母的对面,拿出脉枕摆在了桌子上。
佟母瞪了佟筱娅一眼,她哪有什么不舒服的,每天吃得好,吃得饱,胃口别提多好了,一顿饭俩馕都嫌少。
可又不能戳穿了,她这次过来探底,虽说是为了佟筱娅好,可到底有点儿不合适,哪能随便怀疑人呢。
现在萧飞郑重其事的要给自己诊病,佟母也只能配合着把手搭在了脉枕上,让萧飞给自己号脉。
萧飞伸手按住了寸关尺,十息之后,心里就已经有了诊断。
“阿姨!从您的脉象上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就是来的路上没休息好,再加上京城的气候和西疆不一样,有点儿水土不服,这样吧,我给您开个温补的方子,您吃上一剂,调理一下就好了!”
萧飞说完,抽过一张纸,提起笔就在上面刷刷点点的开好了方子,推到了佟母的面前。
“这边有煎药房,丫丫!你带阿姨去抓药吧!”
这就完事了?
佟筱娅有点儿懵,本想着让萧飞在母后面前再好好的表现一下,结果这就完事了,不过对萧飞的性格,她也算是有所了解了,虽然无语,但也只好带着佟母出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木的人,反正也没有病人,怎么就不能多聊会儿啊!”
刚出门,佟筱娅就忍不住开始吐槽。
佟母见状笑道:“瞎说什么呢,小飞正工作呢,我们这个时候过来本就不合适。”
“还不是您,非要过来看看,现在放心了吧?”
放心,绝对放心!
虽然萧飞说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半她都听不明白,但是,萧飞能把比自己岁数还大的医生都给说服了,就冲这个,便能证明萧飞是个有真能耐的。
她这当妈的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就这么一个闺女,肯定希望佟筱娅能找到一个足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现在看来,倒是自家闺女高攀了。
“您还去不去南菜园?”
“去啊!到了京城,哪能不去大观园看看,我可是惦记了好些年了!”
佟母是个红迷,平时在家的时候,没事就喜欢捧着一本《红楼梦》,对京城的大观园,也早就心驰神往了。
“那行,您等会儿,我过去把药抓了,咱们就去!”
佟母见状,赶紧拉了佟筱娅一把:“还抓什么药啊,我又没病,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您还知道啊!
抓药是花冤枉钱,难道挂号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
萧飞这边,接待完今天的第二十位患者,便收拾东西,换衣服,离开了同仁堂。
本想着去找佟筱娅母女,招待未来丈母娘吃顿午饭,结果给佟筱娅打电话,得知俩人正在大观园看惊悚蜡像呢,只好算了。
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德芸社下午场演出是在一点半,现在过去有点儿早,便开车回了家。
萧佳洁每天一顿的营养餐不能少了,虽说平时给萧佳洁号脉,她的胎位已经坐稳,但是,也不能疏忽大意了。
结婚十多年才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就算是萧飞这个当侄子的,也不敢掉以轻心。
吃过午饭,萧飞出发前往天桥剧场。
他过来的时候,剧场里就烧饼带着孔芸鹏,岳芸龙,还有刚来的小栾在收拾卫生。
“师哥!”
“烧饼!谅叔他们都还没到呢?”
“没呢,谅叔每回下午场都得一点才到呢,不着急!”
萧飞听了,也没说什么,迈步就要去后台休息室。
烧饼见状,连忙跟了上来。
“怎么了?有事?”
烧饼这个二皮脸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师哥!您打今个起,要带着三哥和小潘上台?”
孔芸鹏在家里排行老三,年岁比烧饼大,他也不好直呼其名,可潘芸亮就不一样了,性子绵,这小子打心里敬不起来。
“嗯!怎么了?”
萧飞看着烧饼,不禁笑了。
这小子打什么主意,萧飞已经猜到了,就等着他自己开口。
“那什么,师哥!您有空也带带我啊!咱们哥俩不比您跟着三哥亲啊!”
果然,这小子是憋着要上台了。
烧饼其实是登过台的,不过也不算正式场合,之前郭德强为了锻炼他,偶尔让他在开场之前,上台去唱歌太平歌词、数来宝什么的。
毕竟年虽小,东西还不熟呢,冒然让他登台说相声,万一要是折在上面,以后再想登台可就难了。
“想上台说相声了?”
烧饼连连点头。
“你觉得自己能耐成了吗?”
烧饼一愣,急道:“师哥!我总比三哥强吧?他才来了多少日子,我都来了小半年了,论能耐肯定没法和您比,可要说是跟着三哥比,我好歹也比他强吧,我不逗,给您捧一个总行吧?”
烧饼这话其实说的也没错,萧飞能带着学相声都没一个星期的孔芸鹏上台,自然也能带着他上去演。
可问题是,烧饼的年岁太小,俩人往台上一站,瞧着就不搭,一般来说,岁数小的学徒登台,从逗哏开始演的话,效果会好一点儿,捧哏的话,根本压不住,有些包袱也翻不出来。
“真想演?”萧飞没直接拒绝。
烧饼还是点头。
“那行,你要是真想演的话,这样吧,待会儿我下了台,你把八扇屏里的《莽撞人》、《粗鲁人》,还有《苦人》这三折给我背一遍,我要是觉得你行了,后天下午开场,我就带你上台,让你逗哏!”
“真的!?”
烧饼是个傻大胆,听到萧飞说愿意带着他上台,那是一点儿怯场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兴奋的不得了。
“真的!快去吧,赶紧把场子收拾出来!”
“诶!”
烧饼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萧飞瞧着,也是止不住的笑,对烧饼这孩子,他是非常看好的,虽然性子不踏实,有点儿咋咋呼呼的,可就冲这胆量,将来就肯定能说出来。
上台说相声,胆小怯场可不行,站在台上连嘴都张不开,不用等观众喊倒好,自己就能直接死在上面了。
比如眼前这位。
“师哥!”
萧飞看着岳芸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了,走路都擦着墙根儿,遇见人连脑袋都不敢抬,这样真能说相声?
“嗯!”
俩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萧飞注意到岳芸龙嘴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又忍住了。
“小岳,有话说?”
“啊?没没有!”
萧飞看着岳芸龙那怯懦的模样,不禁皱眉:“小岳,有什么话就说,你还打算一辈子都掰不开嘴了?这样将来怎么上台。”
岳芸龙低着头,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师哥!您看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台啊!?”
这是吃什么不消化的瞎了心?
萧飞倒是能理解岳芸龙的想法,毕竟,他跟着孔芸鹏是一起来的,现在孔芸鹏都开始登台演出了,他却还是只能干扫地搬桌子的活,心里肯定着急。
但问题是,现在上台?
孩子,你认真的啊?
烧饼岁数小,可好歹跟着郭德强学了小半年,基本功就算不扎实,可拿到台上也能抻练一下了。
岳芸龙有什么?
到现在连普通话还说不好呢!
萧飞真想骂上两句,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的事,这不是好高骛远是什么?
既然来学,连个踏实的性子都没有,那哪能行?
可萧飞知道,岳芸龙是个内向的性子,又是个心思敏感的,话说的重了,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小岳!别着急,慢慢来!”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萧飞侧身走过,进了休息室。
岳芸龙看着,神情一个劲儿的变化,最终还是拎着拖把走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连一段贯口都背不下来,就想着登台,纯粹痴心妄想。
可是
慢慢来!
他的情况真的不允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