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落下去,黑色瞳仁变得深沉。
“念念……”
不等陈淑云说什么,陈念立刻打断,坚定无比的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养着身体,等好一点,我们就走。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这些事,重新生活。”
陈淑云还想说话,陈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么晚了,你应该休息。”
“陈念!”她加重了语气。
陈念反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说:“你以前不告诉我,现在也别告诉我!你喜欢瞒着,就应该永远瞒着,把那些暴露你过往的证据全部都销毁掉,一丝一点都不要让我知道。也别让我知道,我是你给别人当情妇,生下来的孽种!”
“你跟郑文泽一起,用这种方式发家致富,却在别人大难临头时,再踩上一脚。你应该很讨厌我吧你那时候是真的想要抛弃我吧跟银行卡没关系,你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抛弃我,对不对”
她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抓着陈淑云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愈发的用力,“你知不知道,好久好久,我一直都恨我自己,看到你委曲求全的嫁给赵海诚,在赵海诚面前低声下气,很多时候我都想,如果那天我被广告牌直接砸死了,也许你会好一点。你不用为了我,嫁给赵海诚,不用背巨额债务,这所有的一切都不用发生。”
“我恨我自己还会怨恨你,恨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就因为一张银行卡,把我抛下。可我有好怕,我怕你真的不要我,我耳朵不好,又什么都不会,是个大麻烦。我好怕你会把我送走,我只能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乖巧懂事的人。你不会知道,我那时候看到你对赵程宇那么好,我心里有多痛苦,看着你怀孕,要给赵海诚生孩子,我有多难受。”
“你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了,也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爱我,疼我。”
“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我,我的来历,这样我才能明白,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用再抓着你不放!你应该告诉我,由始至终,我都是你用来套取更多好处的工具,他在的时候,你跟郑文泽把我当公主一样对待,呵护备至。他倒了,我这个道具毫无用处,成了累赘,就应该被抛弃。”
“可惜你也不好过,被郑文泽嫌弃,被他弃之如敝履。手持着证据,还把证据放在他身边,郑文泽说你移情别恋,我倒觉得你从一而终。”
陈念笑了起来,眼里是无尽的失落,“我现在就只是想,带着你离开这里,重新过简单的生活,就这么难吗为什么,你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我嫁人我倒是宁可,你带着我一起去死!”
陈淑云神色晃了晃。
原来她已经知道这么多了。
那么这些日子里,陈念一定吃了很多苦。
李岸浦告诉她,她的女儿为了她做了很多。
他问她:你觉得陈念为你做那么多事,值吗
在她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里,陈念几乎是为了她豁出了的全部。
陈淑云慢慢垂了眼帘,她想她一定很失望。
陈念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
“你不要动那些证据,会连累到你……”
陈念闭了眼,嘴唇颤了颤,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猛地起身,自顾出了病房。
陈淑云想要拉她,抓了个空。
陈念只是躲进了附近的安全楼道内,面对着墙壁,无声的哭。
她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裂。
她的目标和信念,被彻底粉碎掉。
她什么都不想做了。
她在病房外面坐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
陈念去了一趟警局,提供了笔录。
交代了苏珺利用团团的安危,要挟她去做伤害徐晏清的事情,“我没怀孕,是她想拿我怀孕的事情,是坏了他的婚事,徐晏清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她心里不痛快他会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所以想让我去破坏。我没办法啊,我弟弟在她手上,我就只能这样做。”
“那你们上过床了”
陈念想了想,说:“我之前勾引过他,实话实说以前确实喜欢过他,但他不喜欢我,我心有不甘,不过勾引没成功。你们手里的那些照片,应该是我故意接近他勾引他的时候有人拍的,就是因为这些,让苏珺以为我跟他有关系不一般。绑架这件事,我也是听苏珺安排,最后落到盛岚初手里也是我没有想到,可能是苏珺觉得我实在没用,就把我丢给了盛岚初处理。盛岚初被她自己女儿揭了老底,认定是我指使,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企图从我这里给她洗白。”
“不过确实如此,我就是要揭她老底,她破坏了我的家,我当然要报复她。明明是小三,还被包装成靠自己的女强人,被那么多人崇拜喜欢,我是看不下去。还有,她跟郑文泽一起合谋,想利用我进行权色交易,对象是徐振生。当时还利用了卓家的长子卓径深来打掩护。”陈念默了一会。
做记录的警察抬眼看过去,表情比刚才严肃多了。
而此,陈念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她又说:“郑擎西的耳朵,是我弄伤的,故意弄伤的。也是为了报复。”
关于郑擎西的事儿,郑家没有报案。
做笔录的警察去叫了老民警来,老民警扫了一眼电脑上的记录。
这里头故意弄伤郑擎西,这可是犯法的事儿。
陈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有郑擎西这件事,她就走不了了,暂时进了拘留室。
陈念一个人坐在拘留室里,周遭安静,连她自己的心都跟着安静了。
李岸浦得知她自己来警局,就过来等,谁知道等到下午快下班,也没看到人出来。
反倒是看到郑文泽进了警局。
他立刻联系了人,打听了一下情况,才知道陈念这是跑来坦白来了。
而且,因为她的口供有重要信息,所以暂时保释不了,也不能见人。
……
李岸浦回到家,一进门,就察觉到异常,屋子里没人,连佣人都没有。
客厅里亮着一盏台灯,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个人,翘着二郎腿,戴着黑色口罩,听到动静朝他看过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