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琼早就不耐烦了,也没工夫听杜国梁拍马屁:
“如果你打电话是只为了恭喜我,那我只能呵呵了。我只给你三秒钟时间,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三、二,……
“别挂别挂,齐琼,我有事,我真有事要求你!”
杜国梁没能达成目的,哪能轻易让齐琼挂断电话?
“有事还那么多废话?”
“呵呵……,那个,齐琼,你给咱爸打个电话呗?省委调查组三天两头的到黄州折腾,搞得鸡飞狗跳的,多影响我的生意呀?”
“老杜,你是喝多了,还是睡迷糊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爸干涉地方政务?”
齐琼撂下几句冷冰冰的话,随手挂了电话。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万一我出了事儿,你姐她……,齐琼?齐琼……,嘿,拽什么拽,不吭不哈就把我的电话给挂了?”
杜国梁正在生着闷气,刘松吾一脸惊慌的上了楼:
“不好了杜先生,张玉森和程彪不见了?”
“什么?今天早上他们两个不是还在茶楼吗?”
刘松吾皱着眉头说:
“昨天晚上,张玉森说今天上午要去市二院看望他一个生病的道上朋友?这些天风声太紧,我不放心张玉森一个人去医院,就让程彪陪着他一起去。我以为他们已经回来了?哪知道我找人找不到,打电话也没人接?杜先生,他们会不会被警方抓走了?”
杜国梁感觉到一阵的心慌,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程彪是个三句话到不了头就要动手的莽撞人,但张玉森阴险狡猾,小心谨慎。除非公安局早就设好了套让他们往里钻,不然的话,他们两个绝没那么容易被抓到?这样看来,公安局一定掌握了重要线索,要动手了!
杜国梁越想越怕,再也顾不上找夏玉龙的麻烦了,他赶忙吩咐刘松吾:
“老刘,你马上召集公司中层开会,告诉大家,外面情况太复杂,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私自离开茶楼,就是亲爹亲妈死了也不准出去!”
“好好,这件事交给我办,我马上召集大家开会。”
刘松吾又急匆匆的下了楼。
形势如此严峻,只凭他杜国梁积攒的人脉,是无法度过眼前的危机的,目前来看,也只有把老岳父搬出来压阵了?
可这老头也不好对付!
这些年老岳父不光对他杜国梁越来越冷淡,就连老婆齐蓉说句话也不怎么顶用了。要想让他帮忙摆脱危机,除了让齐琼出面以外,恐怕没人能够说得动他。
思虑再三,杜国梁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只好又拿起了手机,要厚着脸皮求齐琼帮忙。
齐琼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见杜国梁又一次打来了电话,不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刚才杜国梁电话里提到了高学伟,她就敏感的意识到,杜国梁或许有把柄落在高学伟手里?想到这里,齐琼警惕起来,她决定不接杜国梁的电话。
可杜国梁已经把齐琼当作了救命稻草,危急时刻,他哪里会轻言放弃?
手机一遍遍的响个不停,齐琼只好放下手里的文件,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老杜,你还有完没完?”
杜国梁厚着脸皮说:
“齐琼,这么多年来,我很少求你吧?我希望你看在你姐的面子上,就帮我说句好话吧?”
“杜老板,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不会干,我爸也不会同意帮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齐琼干脆连老杜都不喊了,直接喊杜国梁为杜老板。
杜国梁哪还顾得上纠结这些,依然苦苦哀求:
“你和齐蓉是亲姐妹,难道你忍心看着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不看你姐面子,还有你外甥、外甥女呢?难道你连他们也不管了吗?”
“你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究竟犯了什么事儿,需要我爸出面帮忙?”
“这个……,这个嘛……
“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说我说。”
杜国梁避重就轻:
“前几年我在黄州搞开发,高学伟曾经给我弄了几块地。按照我们做生意的规矩,我付给了他一定数额的回扣,他要是万一把我供出来,我不就成了行贿罪了?所以……
齐琼早猜到杜囯梁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丑恶勾当,现在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耻辱,也替姐姐感到悲哀。
她打断杜国梁,厉声拒绝了他的请求:
“杜国梁,你自己干的肮脏事你自己解决,我帮不了你,我也决不会让我爸帮你!”
“你真就见死不救吗?”
齐琼回应他的只有两个冷冰冰的字:
“再见!”
杜国梁恼羞成怒,他“啪”的把手机摔在地上:
“他妈的,我还就不信了,你齐琼能眼睁睁看着你姐守活寡?”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他犹如一条困在陷阱里的恶狼,狂暴的嚎叫着:
“齐琼,如果我过不了这一关,我他妈先把你给办了!”
齐琼刚批阅了文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市委办公室打电话通知说,宋书记要求十点钟开常委会,所有常委不得缺席。
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齐琼喝了杯咖啡,揉了揉太阳穴,坐在老板椅上假寐。
这时,外面响起了“咔咔”高跟鞋摩擦地板的声音,紧接着,是秘书朱贵愚的说话声:
“这位同志,齐市长正在休息,请您不要打扰她!”
“滚开,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我是谁吗?什么齐市长不齐市长的,她是我妹妹!”
一个女人尖着嗓子,趾高气扬的叫骂着。
齐琼听声音就知道是姐姐来了,长叹一声,喊道:
“贵愚,让她进来!”
齐蓉一进办公室,那张浓妆艳抹的老脸就又换成了悲凄:
“小琼,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可是你亲姐呀?呜呜……,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没少背着你去玩,我才比你大三岁呀……
齐蓉一边哭着,一边打起了感情牌:
“你小时候又那么胖,把我给压的呀,……,呜呜,……呜呜呜……,你爱吃的零食,呜呜……,我舍不得吃,都给你攒着,呜呜,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呜呜…… ,呜呜呜……
齐琼看着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姐姐,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不管怎么说,她和自己是一母同胞所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两个人小的时候确实感情很深。可感情是感情,原则是原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果不能坚定立场,不光自己会犯错误,一向刚直的老爸也颜面无光。
齐琼走过去,轻轻搂住姐姐的肩膀,柔声说:
“我的好姐姐,你好糊涂啊?杜国梁干的那都是犯法的事儿,早晚也会东窗事发,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要我说,你还是早点和他离婚,别被他连累了?”
齐蓉擦了擦眼泪:
“你说的轻松,儿子女儿都上大学了,这个时候离婚算什么?小琼,姐从来没求过你,你帮你姐夫这一回,好好和咱爸谈谈,只要国梁过了这一关,我啥生意都不让他做了,这样行不行?”
齐琼只能耐心解释:
“我的姐呀,我不是不帮你,可法不容情?任何人犯了错误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特别是咱们这样的家庭,就更不能搞特殊。咱爸光明磊落了一辈子,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高级领导,他把名誉视为生命,咱可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抬不起头!”
“名誉?名誉比我们一家人的生命还重要吗?小琼,你这样的态度太让我伤心了,还说什么我家的事叫作乱七八糟?”
她委屈巴巴地苦笑道:
“也是,咱爸是人人敬仰的大领导,总是把原则挂在嘴上。而你呢,现在也是高高在上的市长了,你官帽子一戴,人五人六的,哪还会想起你苦命的姐?算了,也该他杜国梁自作自受,谁让他遇上个没本事的老婆呢?”
齐蓉表情悲愤,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
齐琼苦笑了笑:
“姐,你这样说话就不讲道理了?咱爸几年前就提出让你离婚,可你听过吗?你要是听咱爸的,会走到这一步吗?”
齐蓉火气大了,她尖着嗓子厉声斥责:
“你个死妮子,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有你这样的,张嘴闭嘴就让我离婚的?我知道你和爸看不起我,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亲戚。以后咱各走各的路,我没你这个妹妹,也没那个势利眼的爹!”
齐蓉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笔筒,“啪”的摔在地上:
“这叫摔杯断义!”
说完,转过身扬长而去!
一直不敢出声的朱贵愚赶紧出去找来簸箕和扫帚,他先把滚出老远的几支笔捡起来,又细心的把笔筒残骸扫进簸箕。
“让你见笑了朱秘书。我这个姐姐呀,从来都是以她自己为中心,一旦达不成她的意愿,那人家说翻脸就翻脸!”
齐琼苦笑道。
朱贵愚生怕言多必失,只是连连点头,不敢接话。
齐琼长叹一声,拿起手机准备给老爸打电话。
“领导,宋书记召集的常委会议是十点整,只剩三分钟了?”
朱贵愚提醒道。
“哎呀?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把会议的事儿给忘了?”
齐琼赶紧站了起来,急匆匆的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