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血光飞溅。
一颗人头“咚”一声落到地上。
随之,大黑头的身体方才直挺挺倒地。
许长安依然坐在板凳上,手中握着滴血的剑,冷冷道:“还有谁与在下有过节?一并上来了结。”
话音一落。
“咻……”
角落里,一柄暗器飞来。
几乎同一时间,许长安抬手一抛,一根筷子在半空中击落了袭来的暗器。
另一根筷子,则闪电般刺透了一个黑衣男子的眉心。
这家伙,手中还捏着一支飞镖,看样子还想再补一镖,却没来得及。
店里静寂了一会。
突然又变得哄闹起来。
“哥俩好啊,五魁手啊……”
“喝,今晚定要喝个痛快。”
“不知赵兄近日在哪里发财?”
一众人,仿佛没事一般,又开始喝酒、划令、聊天。
“三两、黑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
“是,老板娘。”
这,就是江湖。
类似的事,在龙门客栈常会发生,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尼姑面两碗,二位客官请慢用。”
“小二,再拿双筷子来。”
“客官请稍等……”
龙门客栈,乃是这次营救计划的重要一部分。
得手后,一众人会分头行动,以迷惑追兵。
一批人会提前出关,先安顿好一切。
只要出了龙门关就安全了,毕竟东厂的势力范围仅限关内,在关外翻不起浪花。
另一批人,会带着杨宇轩的一双儿女到龙门客栈汇合。
毕竟,东厂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带着孩子出关无疑自投罗网,只能另辟蹊径。
江湖传言,龙门客栈的掌柜金镶玉掌握着一条秘道,能够避开关卡,将人安全地送达关外。
为此,不少江洋大盗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不惜重金到此买条生路。
经历了一番风波,客栈里平静了许多。
总之,没人再敢前来招惹许长安二人。
喝完酒,便有伙计领着许长安与上官海棠分别来到二楼房间。
入夜。
上官海棠来到了许长安的房间。
“长安,我已收到传书,他们大概明天下午到。”
“嗯,看来他们已经安全了。”
上官海棠摇了摇头:“只能说暂时安全,东厂的人恐怕不会漏掉龙门客栈,他们一定会派人来。”
“只要他们敢来,便让他们有去无回。”
“话是这么说,但,一旦发生混战,很难保证那两个孩子的安全。
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与金镶玉联系,最好在第一时间送走那两个孩子。”
“也行,一会我去找她……”
这时,屋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唱小曲的声音:
“八月十五庙门儿开,各种蜡烛摆上来。红蜡烛红,白蜡烛白,小妹我一把哟,攥不过来……”
听了一会,上官海棠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不由得啐了一口:“这女人,简直不知如何形容。”
许长安笑道:“她不这样,又如何能将那些个江湖中人治得服服帖帖?”
上官海棠瞟向许长安,一副意味深长的语气:“那你去找她……”
“怎么?你怕我吃亏?要不你去好了……”
“砰砰砰……”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什么情况?”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之匆匆走出房门。
到楼梯口一看……竟然是东厂的人到了。
“是东厂的三档头……”上官海棠冲着许长安小声道。
“二档头呢?”
“没来,估计二人一明一暗,咱们一定要多加提防。
现在千万不要动手,不然暴露了身份很被动。”
“知道。”
许长安点了点头。
现在的确不是动手的时机,那姐弟二人还没到,密道也没有下落。
二档头带了七八个手下,不过都扮成了行商与伙计,看样子是准备混入客栈,以便秘密打探。
结果有两个醉鬼马尿灌多了,非要上前挑事。
现在了好了,成了两具尸体。
三档头冷眼瞟向四周的酒客道:“在下只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不愿与各位多生事端。
但是,如果有谁敢打我们的主意,休怪我这些手下刀剑无眼。”
“喝酒喝酒……”
一众酒客又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各自喝起酒来。
“伙计,给我们开几间客房,再拿几坛好酒来。”
“好嘞……”
当夜。
金镶玉正准备睡觉。
突然间,房门轻响了几声。
“谁?”
“掌柜,在下贾三,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生意来了。
金镶玉精神一振,掌起油灯将门打开。
“进来吧。”
三档头假惺惺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掌柜休息了。”
“少跟老娘废话,有事快说。”
金镶玉坐到桌边,故意撩高腿,裙摆滑到一边,露出了一大片白腻的肌肤。
这么美的风景,换作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会多瞟几眼。
可惜,三档头不是男人。
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所以,他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便转身将房门掩上,随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听闻你有一条出关密道。开个价,在下要买你这条密道。”
三档头当然不是想借密道出关,而是想买通金镶玉,到时将人手布置在密道中。
只要周淮安等人带着杨宇轩的一双儿女进入密道,那就插翅难飞。
“哦?”
金镶玉不露声色放下裙摆,随之一脸戏谑地笑了笑:“你要买老娘的什么道?”
“金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装糊涂?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买出关密道。”
“呵呵……”金镶玉笑了笑:“江湖传言你也信?”
一听此话,三档头不由脸色一沉:“金老板,在下好言相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家伙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哪怕是来求人的,却不经意流露出几分霸气。
如此一来,更是激起了金镶玉的逆反心理。
“你以为老娘吓大的?罚酒你自己喝,老娘要睡了,你请便。”
“你……”
“怎么?是不是想让老娘脱光衣服,大叫几声非礼?”
“哈哈哈……好,好你个金镶玉,果非浪得虚名。
好,为表歉意,请收下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
说完,从怀中掏出几锭黄灿灿的金子放到桌上。
果然不出所料,一见到金子金镶玉顿时眼神一亮……
“怎么样?在下够诚意吧?只要金老板肯松口,在下愿再奉送一千两黄金!”
“阁下真是大方……”
金镶玉乐呵呵收下了几锭金子。
“不过,最近风声很紧,容我再多想想……”
三档头不由脸色一沉:“金老板,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你要这么想,那老娘把金子还你便是……”
金镶玉作势要掏金锭。
“行了,之前那几锭金子就当作定金,金老板今晚好好想想,明日一定要给在下答复。”
说完,三档头气哼哼转身而去。
不过他相信,像金镶玉如此贪财的女人,最终一定会屈服。
回到房内,几个手下围上前来询问结果。
三档头气哼哼道:“那女人贪得无厌,托故说什么要多想想……”
“莫非她想趁机敲诈?”
“要我说,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
“不可!”三档头摆了摆手:“知道密道的不一定就她一个人,杀了她,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
“三档头,咱们不如双管齐下,暗中盯紧这个女人……”
就在一众人暗中密议时,许长安也来到了金镶玉的房间。
“哟,今晚刮的是什么风?老娘的生意是一桩接一桩。”
“哦?”许长安故作惊讶:“不知还有哪位客人找老板娘谈生意?”
“别装了,老娘早就猜到了你们的身份。”
“是么?”许长安坐到桌边,顾自拿起茶壶倒茶。
金镶玉笑了笑,也跟着坐了下来,并将裙摆撩开。
“你不要忘了龙门客栈是什么地方。有人劫走了朝廷钦犯,据说是两个孩子。
而东厂番子正在全力追捕,阻止对手将人带出关外。
巧的是,之前那位客人到房间来与老娘谈出关密道的事,却无视了老娘的如花美貌。”
“呵呵,如此美丽的风景,他却顾不上欣赏,肯定不是男人。”
许长安目不斜视,尽情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看来,你才是明白人……”金镶玉抛了个眉眼。
“不,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这样说。”
金镶玉笑道:“所以,他不是男人,至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的声音尖细,而且,身上有一股子香味。那可不是什么脂粉香,而是一种名贵的熏香。
可惜,再名贵的熏香,也难掩他身上的一股子尿臊味。
是什么样的人,身上会带着一股子尿臊味?
太监!
他是东厂的人,也就是追捕你们的人……”
“啪啪啪……”
许长安不由抚了几下掌。
“不愧为金镶玉,分析的头头是道。在下也不想否认,你全猜对了。
那么,你准备去告密?好领一大笔赏金?”
“你错了!老娘虽然贪财,但也不至于没有底线。至少不会助纣为虐,替阉党办事。”
“既如此,那不知老板娘是否能行个方便?带我们出关?”
“凭什么?”
“你可以开个价,我们会付你报酬。”
金镶玉想了想,比出一根葱白的手指:“一千两……”
许长安爽快点头:“没问题!”
“老娘说的是黄金。”
“你……”
“是你自己应的太快,老娘根本没说完。”
“好,就一千两黄金。”
“老娘要现银,不要银票。”
“金镶玉,你不要耍花样,谁吃饱了撑的带那么多现银在身上?”
“那老娘管不着,万一你们给我假银票呢?”
许长安当即起身走向门口:“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喂,如果你今晚肯留下来,或许有的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