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墨云稷神情淡漠,似有一些疲惫的靠在一张软垫上。
温宁垂眸看着他的右手拇指,那里尚有一道未散去的红痕,是戴扳指时留下的痕迹。
不禁心中暗忖,这家伙两个身份捯饬来捯饬去,不累吗?
温宁从太妃口中得知此人善思多谋,亦疑心重,同他讲话时,她心里都是要多提防着几分。
“墨大人,这是专程来接我,去哪里?”
墨云稷淡淡的回道:“不是郡主你命人去豸卫司求救的吗?”
温宁点点头,还真是!
只不过,他不是已经用另外一个身份及时出现,救下她了吗?
那现在又跑来做什么?
不会是,知晓自己一个人回府不安全,特意在医馆门外等着自己吧?
那又何必换了一个身份,月寻的身份也可以啊,至少不用来回换装,省去不少麻烦呢!
墨云稷寒眸冷凝,淡淡的扫过她一脸呆萌的样子,他自是不知她这脑袋里蹦出这么一大堆问题,依旧神色淡淡,“你可知杀你的人是谁?”
温宁一愣!
这问题,他刚才不是问过吗?
转念一想,不由得心中一寒。
最先问她的人是月寻,可不是墨云稷!
她若脱口而出,便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那日见过月寻面具下的真容!知晓月寻就是墨云稷!
墨云稷这是在试探她。
他这人还真是……阴险!
温宁摇摇头,隐藏住心中的一抹不安,“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有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许是谁看我不顺眼吧,只是那金主财大气粗,居然还重金聘请精英杀手,真是抬举我了。”
她将对月寻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一遍。
随后见他不再说话,忍不住侧头望着他那张俊俏非凡的脸。
“墨大人,我想查母亲当年被害一案,可是我……”温宁欲言又止,她计划着用假令牌一事,让墨云稷看到自己的价值,从而达成同盟,互相协助。
却不想假令牌一事,还险些将整个家都牵连进去。
如今,她没有筹码去同他谈判。
可母亲的仇,她真的需要一个手眼通天,又行事毫无顾忌之人相助她,墨云稷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不管墨云稷是否会拒绝她,她都要问一问。
结果出乎意外的,墨云稷并没有拒绝,他道:“时隔多年,早已没有了证据,这就是个无头案子,查与不查,结果或许都一样。”
温宁看着他眼底那抹落寞,心中也莫名的跟着紧张起来,“可若不尽力一试,我又怎能心安呢?”
墨云稷望着她,良久才说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温宁暗淡的眸光一下子恢复了神采,“我想知道孟春和秦嬷嬷的下落,他们曾是母亲身边的人,当年母亲出事,秦嬷嬷下落不明,孟春被发卖,战玉容已经将人牙子的下落告诉我,但是阿生去调查过,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
墨云稷淡淡的嗯了一声。
墨云稷有自己的打算,他是为了那块玉石头而来!
温宁心思玲珑,狡猾如狐,若是无法取得她的信任,从她嘴里是找不到一句真话的。
正好墨温宁在调查唐氏被害一案,凭她一己之力,最后只是把命搭进去,也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可若是有他的帮助,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
墨温宁两次向他示好,其动机,墨云稷是一清二楚。
所以他换装,以豸卫司指挥使的身份等着她。
王府到了。
温宁却不急着下车,“我还想拜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当师傅,墨大人不知可否能帮忙举荐?”
墨云稷武功出神入化,定然认识很多江湖高手。这点小忙,于他而言,并不难。
“拜师学艺讲究机缘,我且给你留意看看。”
温宁道了谢,这才下了马车。
流青和凝兰在府里等得焦急,又不敢声张,见温宁偷偷摸摸的从角门里探出头来,赶紧迎了上去。
凝兰见她身上的衣裙有勾丝和大面积的划痕,紧张的问道:“主子,你有没有受伤啊?”
流青也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赶紧扶着她,“我们先进屋,让奴婢好好给您瞧瞧。”
温宁轻轻拍拍她二人的手,轻声细语,生怕惊扰到旁人,“无碍,马儿受惊了,幸而有一侠女将马儿及时制服,只是阿生受了伤,我留他在医馆养伤,明日,流青你代我去安和医馆送些药材和银帛过去吧。”
流青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凝兰打了水来,服侍她洗漱。
之后,温宁换了身睡袍,便睡下了。
这几日,温宁都在家中将养着,从时家带回的点心也坏掉了,她便琢磨着自己做了一笼出来。
虽说口味上不及温宜蒸出的香糯清甜,但是味道清雅,也可堪入口。
温宁虽经历很多磋磨,但是她就是这样,对她好的人,她掏心掏肺,对她不好的人,她便以牙还牙。
恩怨分明,不自苦,不埋怨。
温宁摆了一盘亲自端给祖母,剩下的两盘留给流青她们分着吃。
太妃见温宁又给她带了好吃的,而且还是温宁亲手做的,笑得合不拢嘴,更加疼爱她。
也不知是酷暑难耐,还是夜里虫鸣扰她入眠,太妃精神不大好,脸色也有些灰暗无光。
温宁问毓紫,“可请太医瞧过?”
毓紫给她倒了一盏清凉的梅子汁,“来过的,开了药,只是吃了两副也不见好转。”
“那我一会去宫门外,看看顾太医可得空?”温宁体贴的为太妃扇着扇子。
太妃慈爱的看着她,“老了,会有一些毛病也算正常,顾太医是陛下御用太医,不好一次次麻烦人家。”
温宁却不这么认为,“祖母年轻着呢,怎么就老了?再说这病当及早治疗。”
太妃点点头,“好,都依你。”
温宁又陪着她说了会话,哄着她睡熟了,这才离开。
临行前,温宁去战玉容那里要了几个府兵。
战玉容本就有杀她之意,知晓父亲花钱雇佣的杀手,昨夜失了手,心中恼恨不已,但面上不显,很爽快的拨了四个人。
但是她小看了温宁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目光闪躲,恨意绵绵,都落在了温宁那双慧黠清亮的眸子里。
只是,没有证据,质问她也于事无补。温宁不是冲动之辈,没有几分把握的事,是不会任性妄为的。
温宁到了宫门口,没等来顾百里,却等来了齐王和蔚澜放。
她赶紧下了马车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