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直面祂
黛的天空暗沉下来。
任何光明都被如黑洞般的黑潮吞噬。
咔擦——
一声仿佛横贯整个世界的巨大的破碎声，她的耳膜因此被轰击破碎，流出了血液，此刻她的世界除了绵绵不绝的轰鸣，没有了任何声音。
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和她交手不下百来回合的苏云，身影也逐渐模糊。
她的目光血红。
绝望就像是洪水一样将他团团地包裹。
双眼也看不清了。
苏云却抓住机会，剑锋不断在难以设防的黛身体划过，刺眼的伤痕遍布。
严重的伤势已经让她无力抵抗啊……
不过，我的结局只能如此吧。
“让我解脱……
如果可以，别让我再睁眼了……”
她仰首望向天空，低声呢喃述说自己唯一的愿望，又似在对无迹可寻高高在上、致使她如此的黑夜女神。
苏云挥舞的手臂停顿了片刻，剑焕发出金色的光芒，而后又重新斩下。
“好。”
咔——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砍断了，是手臂吗？还是双腿？
黛双眼失去了焦距，体内仿佛不断发生一股力量，下一刻膨胀开来。
一半的身体瞬间灰飞烟灭，归于虚无，而另外上半部分也在疯狂地挣扎着用尽最后都力气在挣扎着。
她知晓自己没有未来可言，拼尽所有，依然失去所有，因此只需要满足当下。
死亡又一次降临，可是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有的只是最后的欢喜。
【真好】
苏云高举剑刃。
“我并不讨厌你，但也无法对你产生一丝同情。
就此别过。”
剑落下的一刻，黛的生命走向了终结。
大橘看着她，微微摇头，相比它无可奈何的表情，扎哈里亚斯倒是露出安心。
“至少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哥哥……！身上没受伤吧！黛居然能违背魔王的权威，这是瑟莉儿完全没想到的，不然就不需要让哥哥再忙活一次了。
嗯，没事就好，瑟莉儿现在就让魔族回到自己的家里，康尔斯的话就交给大橘负责，我带哥哥先回魔王城好吗？先修整一下。
哥哥……？哥哥怎么不说话？好奇怪……欸？怎么突然倒在瑟莉儿的怀里啊？
怎么回事……哥哥？哥哥！？”
瑟莉儿在叫我。
可是……
我为什么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刚刚将黛的生命了解，下一刻突然发现视角在向上飘动，此刻他居然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瑟莉儿的怀中，她焦急地快要哭出来。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我得……
仅仅眨眼的瞬间，一股恐惧直刺他的心脏。
他猛地抬眼，竟发现面前，一白一黑两个身形巨大的女孩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那庞大的身躯足有他千倍万倍大小，压迫感扑面而来，在这两个巨大的存在面前，他的身躯如同蝼蚁。
无法察觉到她们的表情，似乎被屏蔽一般，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敌意。
呼吸一滞，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
“都因为他？”
“是他……世界格局……变动……。”
“……有趣。”
这是什么？巨人？还是……
神……？
苏云咽了口唾沫，不敢吭哧一声。
本能告诉他，前面两个庞然巨物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伤及毫毛的存在，她们捻死自己跟捻死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时间……几百年……老死？”
“……我讨厌他，破坏……赌局。”
黑色虚影在一边缓缓浮现，仿若从无尽深渊中踏出，伴随着死亡号角的呜咽。
要死了吗？
苏云被这铺天盖地的压迫感笼罩，几近窒息，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绝望的念头。
是因为自己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触怒了那高高在上的存在？还是因为自己即将打破他们奉为圭臬的神谕，让他们在神的世界威严扫地？
真要是这样的话……
巨大压力下，苏云的嘴角竟轻轻勾起。
“我这样渺小如尘埃的存在，也能让他们如此困恼？既然注定逃不过这结局，那便不能丢了骨气！
即便下一秒粉身碎骨，也要在最后一刻，保留身为反抗者最后的体面！
“你们，是神吧？
身为神明却操控这片大陆纷争不断，操控帝国一方和魔族互相交战永不停歇，这对你们有什么益处？难道你们是吸取鲜血化为神力的邪神吗？
对我做出的一切很不满？因为我一手创造了一片意料之外的未来才将我带到这里？所以你们能做到的事，就是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
可真是邪神啊。”
刹那间，他的身躯毫无征兆地泛起粼粼金光，夺目而奇异。他下意识地调动感知去探寻，才惊觉这光芒竟是源于自己体内残留的神力。
因为这股神秘的力量，那个神秘的“祂”才能肆意操控自己的一举一动？
苏云还在疑惑，可下一秒，那道金光骤然发力，好似一条无形却坚韧的绳索，裹挟着他向着无尽高空狂飙而去。
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幻影，山川、河流、城镇，所有景色在眨眼间便消逝无踪，只剩下一片混沌的虚无，而后这混沌也被远远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无垠的虚空。
就在他几乎要迷失在这永恒的黑暗中时，眼前猛地一亮。
一瞬间，他仿若踏入了传说中的天堂，目之所及皆是纯粹的光芒，可再仔细看去，又觉得这里并非天堂，而是一片光的虚无，没有边际，没有尽头。
他怔怔地站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抬眼望去，只见对面摆放着一把奢华至极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人有着如流淌的黄金般的长发，肆意地散落在地面，柔顺地搭在洁白胜雪的长裙上，用洁白如玉的手臂轻轻撑着侧脸，那姿态优雅又闲适，而她的目光，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便牢牢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可苏云却看不清她的脸颊。
“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的洞悉之中。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微微仰头，眼神居高临下，话语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你破坏我们消遣的缘由，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我暂且给你这个开口的机会，否则，小黑怕是要将那珍贵的神力，浪费在取你这渺小如蝼蚁之人的性命上 。”
“小黑？黑夜女神的名字吗？”
苏云不由得发笑，席地而坐。
她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她想要什么？一个解释，仅仅懦弱地，向她倾诉一切的解释即可？
神需要向微不足道的存在承诺？
苏云不相信她的话，倒不如说，他认为自己放在她们的对立面上。
面对敌人，任何承诺都无效，这是他的浪迹天涯的人生准则之一。
那要说什么？
凭心而论即可，将自己对祂们都愤怒都倾泻出来，指责祂们无能，指责祂们视虔诚的信徒为可笑的玩具！
瑟莉儿……抱歉。
我做不出让步。
我不愿意懦弱地屈服于神的威胁之下，只为求的一线生机。
我宁可成为焚烧天空的野火，也不愿目睹他们用虚伪的幕布遮挡住所有生灵的眼睛！
抱歉。
念至此，苏云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恐惧全部呼出。
而后。
如鹰般犀利的眼眸刺在她无法琢磨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