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封城骠骑将军府,议事厅。
杨进这个大嗓门,院内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一战打得真爽快,利落!”
沈正也忍不住感叹:“老夫为将数十载,还是头一回打这般胜仗。
神明送来的武器,果真是与众不凡。”
沈正眼底泛着光,说话气力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在座的人一般年轻。
沈岚笑了笑,调侃道:“杨将军,这会儿不会再说烧火棍了吧?”
杨进闻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嘴。
他脸上笑意不减:“怪我这张臭嘴,神明送来的东西,向来没有差劲儿的。
怪我有眼无珠,差点把好东西当成了烧火棍。”
杨进诙谐的语调,配上众人的动作,逗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萧璟州坐在主位,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正在这时。
周武背着一杆枪,快步走进议事厅。
他垂头丧气地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卑职辜负殿下信任,未能暗杀敌军将领,特来请罪。”
杨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打赢胜仗了?还请什么罪?”
陈乾思索一瞬,恍然大悟:“难怪在战场上未见到周武,原来是殿下另有安排。”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放在萧璟州身上。
萧璟州淡声道:“起来说话。”
周武自知有罪,辜负了殿下的信任,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陆晨提醒:“殿下命周校尉起身。”
此言一出,周武背脊一僵,两忙致歉起身,却不敢抬脸看萧璟州。
萧璟州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道:“你练习枪法时间太短,况且当日开战情况复杂,夏侯惇在大军中后方,远超射程范围。
你不能将其射杀,事出有因。”
闻言,周武倏然抬头,眼底的黯淡瞬间变得有光泽。
他激动地上前两步,嘴角都在颤动:“殿下,果真不怪卑职?”
萧璟州淡然道:“何罪之有。”
“孤把唯一的狙击枪,交到你手中时,任何情况都在预料之中。
不过,下一次。
孤希望你能带回来好消息。”
周武重重点头,抱拳道:“末将定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众人弄明白周武请罪的缘由,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
只是战场瞬息万变,夏侯惇那老贼实在奸诈,躲在后方指挥,前面有二十多万大军,哪怕是一人一脚,都能把坡地踏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半晌,沈正才道:“要不是地上的尸体太多,坦克压根过不去。
我早就开着坦克,轰死夏侯惇他们了。”
这般说着,沈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道:“殿下,要不咱们夜间开着坦克,去轰炸北凉大营吧?”
萧璟州轻吐一口浊气,淡声道:“敌军还有几十万的兵力。
又有营帐栅栏等障碍,炮弹光清扫路障,都得用完。
更何况,炮弹所剩不多了。”
众人原本觉得沈正的提议甚妙,一鼓作气更能杀敌军锐气。
指不定经此一战,五年内,甚至十年内,都不敢再犯大景边境。
沈正道:“今日斥候来报,敌军退兵15里,看样子是要打持久战。”
杨进拍拍胸脯:“咱们如今有粮食,让他们跟咱们耗。
等到了夏收,止弋城的耕种出来的粮食,更不怕他们了。”
沈正和沈岚对视一眼,心里满是羡慕。
老话常言:千有万有,不如自己有。
若是原封也有水,能种上粮食就好了。
萧璟州道:“孤此次前来,带来不少的菜种、粮种。
从即日开始,原封城就开始搭建大棚,开荒种地。
河道也得尽快挖掘,早日连通就能引水耕种了。”
沈家叔侄俩忙跪下谢恩:“卑职替原封百姓,谢殿下隆恩。”
沈岚起身的一瞬,不禁感叹道:“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多月的时间,原封不仅有水、有粮。
今后还要种上粮食了。”
……
北凉大营。
夏侯惇捏着棋子,刚想开口喊孙副将,猛然想起孙副将战死了。
尸骨都烧成了骨灰,送回了北凉安葬。
他把棋子扔进棋盒,就看到半倚在椅子里的楚晋。
自从三军一日之间,损失三名大将。
三军中的气势就荡然无存。
楚晋身边的大将明安将军战死,他就整日待在北凉大营。
甚至吃喝住都在夏侯惇的大帐。
夏侯惇像照顾半个儿子一样,恨不得把楚晋扔回西晋大营。
秩奴端了一盘肉进大帐。
夏侯惇沉声问:“三王子如何了?”
塔尔桑更是每日像游魂一般,守在自己的赤北大帐。
孙副将的尸身都成灰,送回北凉。
桑布的尸身还在大帐中,里面的气味不言而喻。
可偏偏塔尔桑像是丧失了嗅觉,不让人搬动桑布,也不肯让桑布下葬。
秩奴弓着的身子顿了顿,等他站直身子才道:“回禀夏侯将军,三王子还是老样子。”
夏侯惇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低声骂道:“这时候伤怀有何用?”
“此乃懦夫行径!”
“你替我去告诉塔尔桑,他要是再不振作起来,本帅就写信给赤北王。
让他自己与赤北王交代。”
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赤北的大王子对王位虎视眈眈,有这么好的机会,必然想要踩塔尔桑一脚。
在场之人都不是蠢人。
秩奴:“喏。”
秩奴刚掀开帐帘,想要走出去就听到哄闹的声音。
夏侯惇吩咐道:“出去看看。”
秩奴去而复返,回来时脸上极为难看。
他道:“三军中有不少士兵着魔了。”
“他们嘴里嚷嚷着铁疙瘩不详,还说铁疙瘩能吃人,抢兵器。”
夏侯惇脸色气得铁青,怒道:“没胆量的下等人。
不配成为北凉的士兵。”
他喊来副将裴毅:“传本帅的令,军中但凡有造谣生事,扰乱军心者,立斩!”
裴毅本想求情,但他看到夏侯惇的脸色,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领了命就退下了。
裴毅走后,夏侯惇看向楚晋。
经此两大劫难,楚晋邪魅的脸,都显现出几分纯真。
他挥了挥手,交代秩奴:“听夏侯将军的安排,西晋也适当整顿军威。”
秩奴吸了一口冷气,瞧了眼夏侯惇:“喏。”
秩奴刚离开,北凉斥候就来禀报。
“大帅。原封城附近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