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月殿
傍晚时分,暑气稍稍退了些,但风里依旧蕴着热气,令人气闷。
楚清音娇躯卧于细密竹席软榻之上,玉足轻蜷,仅穿了一件薄纱单衣,雪肌隐现,正悠然逗弄怀中的小雪球,那小家伙慵懒一翻,袒腹受抚,格外怯意。
“音音……”
裴元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丫鬟湘兰急匆匆跟了一路,满面愁苦,自是不敢阻拦这位脾性难测的帝王。
“陛下来了,怎么也不知通报一声?”楚清音故作嗔怒,从软榻上站起行礼。
原本舒舒坦坦躺着的小雪球被这变故惊了一跳,灵巧地从小轩窗处一跃而出,跑得没了踪影。
“都退下。”
裴元凌目光炽热,挥臂驱散众人。
饶是再迟钝,楚清音也看出了对方身上的不对劲,不等她上前询问,年轻帝王高大的身躯已经行至身前。
“陛下?”
话音未落,裴元凌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里屋。
“陛、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音音,朕好想你……”裴元凌直接将她放在了床上,略带薄茧的手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往下,动作越发莽撞。
“陛下!您弄疼嫔妾了。”楚清音拧着眉,一双水眸愈发娇媚,看他这样,想必是中了后宫女子的阴招。
只是她没想到,那人居然胆大包天,对裴元凌用这种烈性药。
裴元凌声音暗哑,手上动作不停,唤着她的名字更是透着蛊惑。
夏日炎炎,她穿得本就单薄,哪里禁得住男人几下撕扯,此时已露出大片春光。
楚清音想要挣脱,对方的动作却是越发粗鲁,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音音,朕差点就过不来了。”裴元凌想起方才发生种种,他险些就着了那陆明珠的道,真是该死!
他的音音那般爱吃味,届时还不知会如何委屈。
想到此处,裴元凌的动作又用力了几分,指尖点过身下人的肌肤,到处点火。
楚清音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的才离开半日,就好像许久了似的。
只是,此时她也无暇再想,男人的精力实在太过旺盛。
许是中了药的缘故,下手越发没轻没重,这一晚下来,竟生生折腾了她好几个时辰,闹得她苦不堪言。
良久,云雨方歇,屋外已是傍晚时分,落日熔金,红霞漫天。
眼看心爱之人躺在床上,一副气息奄奄的无力模样,恢复神智的裴元凌浓眉紧拧,“音音,对不住,朕……”
楚清音两弯黛眉也微蹙,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疼不已,那处怕是肿胀得不行了,已是碰一下都碰不得。
她面露委屈,却还是咬着唇瓣,乖巧出声道:“嫔妾不妨事,陛下莫要担心……”
瞧她这副模样,裴元凌越发心疼了,小心翼翼将人抱起,娇俏美人儿小巧的身子窝在他胸前,身上青紫痕迹越发清晰。
他唤来候在外头的湘兰等人备水,打算亲自将楚清音抱去汤池。
“陛下,使不得……嫔妾能自己走……”楚清音察觉对方的意图,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男人护得更紧了。
“别动。”裴元凌的声线仍旧沙哑非常,温热的气息喷洒她脖颈处,带着些许欲渴,诱惑人心。
楚清音对上男人黢黑的狭眸,心神一阵恍惚,终是没敢再动。
行月殿旁,有一处不小的汤池,池内泉水是从几里地外的天然温泉里引来的,对肌肤格外滋润,即便是凛冽寒冬,汤池中的水仍旧冒着热气。
裴元凌怀抱着只披着一袭轻纱的少女,在氤氲的水汽中穿梭。
一路走去,众婢女皆垂头不敢瞧去。
“陛下……”楚清音微扬起下巴,望向男人的眼神有些迷离,透过雾气,只能依稀看清男人俊美的轮廓。
上一世,他们二人也曾来这行宫避暑,这处汤池还是裴元凌特地为她打造的,从不曾让外人踏足过。
没想到这一世,他们会以这种情况故地重游……
裴元凌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抱着怀中之人踏阶而下,一同没入汤池之中。
温热的泉水瞬间将二人浸润,楚清音环着他的脖子,已然没有任何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弄。
想到裴元凌中药后,宁可强忍着来找自己,也不愿意碰别人。
楚清音神情复杂,“陛下,这些事情,让婢女们来做便是,如何敢劳烦您……”
“朕为自己的女人沐浴更衣,有何不可,还是说音音害羞了?”
裴元凌手中拿着一块薄纱,小心翼翼擦拭着她身上的痕迹,生怕将她弄疼,语气也愈发低沉:“今日,辛苦你了。”
楚清音觑着他的神色,有心想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男人面色阴沉,加之方才激烈欢好后也没有力气,便暂时压着心底的疑惑,任由着男人服侍她。
只是没想着,她竟会在裴元凌轻柔的动作里沉沉睡去。
珠帘垂下,灯影绰绰,小雪球靠着小轩窗舔舐毛发。
楚清音再次起身时,天色微亮,烛火已然灭了许久,身侧的年轻帝王睡得正香,一脸餍足。
她披了件单衣走出里屋,裴元凌中了药,动作真算不得温柔,还折腾一夜,娇嫩的皮肤上红痕斑驳,即便上了药,也还是隐隐作痛,很不爽利。
“娘娘,奴婢打探过了,昨日陛下从听香水榭匆匆出来后,皇后娘娘便马上请了太医,听说是陆良娣受了重伤,此时都不曾醒来,恐怕……”
湘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连那陆良娣是如何被侍卫蒙着脸抬出听香水榭都说得绘声绘色。
见自家娘娘面不改色,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娘娘,陛下如此都要赶来行月殿,足见对您的爱重……”
“这种话,今后莫要再提。”楚清音蹙起眉,眼底闪过一抹冷冽神色。
若是爱极了自己,又怎会任由她枉死在冷宫中,如今来对这个“替身”假仁假义?
身为帝王,最是无情,她怎么还敢奢望?
“为何不提?”
身后冷不丁传来的低沉嗓音,让主仆俩皆是一惊。
楚清音一回头,便见裴元凌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的阴影里,神色莫测,也不知刚才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
她飞快敛下眼底的诧色,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有意岔开话题,“陛下何时醒了,怎么也不唤人伺候?”
清晨风冷,男人肩上虚虚披着一件玄色氅衣,这会儿却取下来披到了楚清音身上。
一夜折腾,他确实没休息多久,此时眼底乌黑,难掩疲惫神色。
“再不醒来,有些人就要翻天了。”裴元凌拧眉,“那陆良娣如今是越发胆大,仗着有陆家撑腰,先前多次为难于你,如今竟敢行此等龌龊之事。”
昨晚楚清音可受了好些苦头,此时难免有些怨怼,试探着开口道:“陆良娣虽娇纵,然而下药之事非同小可,陛下身边的一切吃食用度皆有宫人重重把关,她不过一个未得盛宠的良娣,岂有那样大的本事,能做下此等布置?”
她说完,静静看看对方脸色。
果然,裴元凌神情一暗。
让人伺候更衣洗漱后,便让楚清音好好休息,他带人直奔陆良娣所住的殿宇。
彼时,王皇后端坐在陆明珠的寝殿外,蔻丹长甲轻叩桌面,声声作响。
“你说昨日陛下匆匆去了楚清音那里?至今不曾离开?”王皇后脸色阴郁,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给那个楚清音做了嫁衣。
她眼底藏着恨意,这个楚清音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昨日那种情形下,陛下竟然还能忍着不动陆明珠,也要赶去行月殿?
“是,是……”林清低头含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事到底是他办事不力了,生怕王皇后迁怒了自己。
正此时,寝殿内御医躬身而出,手提药箱,跪于王皇后面前禀报:“娘娘,陆良娣已苏醒,只是伤重血亏,身子尚且虚弱。”
御医战战兢兢,陆良娣额头上那撞击伤,实在看得他惊心动魄,若是再重些,恐怕是当场就没了。
“知道了,下去吧。”王皇后挥挥手,独自走进内室。
“陆良娣,你可知道错了?”
王皇后捂着鼻息,睨了一眼床上的人儿。
只见陆明珠额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惨白,如今仲夏,屋子里却还要点着炭火,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没得叫人恶心。
“皇后娘娘,您要替嫔妾做主呐,是陛下……陛下他……”陆明珠气若游丝,哽咽着出声。
“你要说陛下如何?”
王皇后厉声打断她:“事到如今,你还敢玷污陛下?”
皇后一贯端庄大方,今日见到她这肃容严厉的模样,陆明珠霎时一颤,噤若寒蝉,“嫔妾……嫔妾不是那个意思……”
这陆明珠实在是蠢得没边了,叫人头疼。
“陆良娣,你若是还想活,你这头上的伤便只能是自己不小心脚滑摔的。”王皇后沉声道。
若是叫外人知道后宫妃嫔给皇帝下药,那她这个皇后的颜面该置于何地?
陆家又要作何想法?那陆知珩即便再不喜这个妹妹,可涉及陆家颜面,就由不得他不干涉了。
再者,此等丑事曝光,于谁皆无益处。
陆明珠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皇后已经将话说明,她即便再蠢也知自己是大祸临头,陛下就算不明说下药一事,她的前程也是完了。
“娘娘,您要救嫔妾呀娘娘,这主意是……”
“放肆!”王皇后立即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透着冰冷的杀意,她绝不容许陆明珠再将旁人牵扯进来。
陆明珠见状,吓得浑身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再言语。
王皇后深深缓了一口气,随后放缓了语调,温声安抚道:“陆妹妹,你需得明白,此事并不光彩,越多人牵扯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加严重。”
“若是旁人问起,你记住,此事是你一人所为,不然,即便是本宫也护不住你!”
只要陆明珠不供出秦妃,这事便和自己无关。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稳住这个陆明珠,让她将此事全部揽下,至于之后……
“皇后好大的口气,事到如今,还想护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