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陛下对太子已经生疑,有废太子之意。
漕帮又生事,江南的官员们……
卢知府想到送进京的银子被换掉的事情,对于江南各地的官员也不放心了。
换银子的事如果不是漕帮做的,那肯定就是官员们做的。
是谁换的?
还是很多人参与了。
这一刻,他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爹,咱们要早做决断啊。”
卢诸开始催促卢知府。
卢知府沉思:“此事不能莽撞,还得问过太子之意。”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箭在弦上之时,去问太子太耽误时间了。
卢知府只能问离的近的上官。
一天时间,也足够快马一个来回。
他写信过去,得来的回信便是:可行,莫牵扯太子。
也就是说让他试水,如果成了,太子自然会在京中响应,如果不成,太子可以推脱干净,要的也是他卢家人的项上人头。
卢知府还在迟疑,探子回来告诉他一件事情。
七皇子不知道查到了卢家什么秘密,向陛下送了秘信,陛下回信叫七皇子见机行事,给了他专断之权。
这是要命的啊。
卢知府一阵害怕。
先是漕帮出事,太子恐怕饶不了他。
再是七皇子这里……
看来,不反不行。
他重重一拍桌子:“娘的,反了。”
要反,自然得寻个理由,得先找借口控制住,或者说杀了七皇子夫妇。
卢知府看向卢诸:“你去拜访福王……不,我亲自去拜访,亲自请他来赴宴。”
这是要摆鸿门宴啊。
卢诸笑了一声:“父亲自去,我在家中布置。”
龙船上
叶恒拿着卢家的拜贴笑了。
“咱们的船停在这里许多天,这位卢知府自持是太子亲信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而今,竟然屈尊降贵来拜访,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不知道,谁又是傻子不成?”
林惊弦笑着摇头:“可不就是把咱们当傻子了吗,不过人来了,见吧。”
王慎带着两个小太监迎到船头。
卢知府的轿子停在岸边,他一身官服,身形高大,模样长的也很正派。
光看样子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人,可他内里干的那些糟污的事情真是……白瞎了这个长相。
王慎看了一眼,心中吐嘈几句,脸上带笑:“卢知府,王爷等着您呢,请吧。”
卢知府陪笑上船,又给了王慎一个荷包:“还请王公公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王慎接过来掂了一下:“好说。”
卢知府被带到客舱,这里布置的书房样子,他进去的时候,林惊弦已经在等着了。
卢知府一进去便做出谦逊的样子来,那么大年纪的人,还颤颤微微的想要跪拜。
林惊弦自然要做样子,赶紧起身相扶:“卢府台,你与太子妃家是亲戚,与本王便也是亲戚,都是自家亲人,这么多礼做什么。”
卢知府笑着:“王爷抬爱,之前不敢打扰王爷,但看王爷在这里驻扎好些日子,便想着请王爷过府做客,也好叫我宴请王爷一回……传到太子耳中,也不会骂我失礼太过。”
说话间,卢知府递上请帖,林惊弦接过来看:“客气了,正巧我家王妃跟我闹呢,说是整日在船上呆的无聊,想上岸玩玩,又怕人多杂乱,既然卢府台相请,那便过去玩玩,也好叫王妃散散心。”
他这么好说话,倒叫卢知府有些心虚了。
他没敢多呆,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辞。
林惊弦叫王慎把人送走,他回房和叶恒说:“姓卢的恐怕要拿咱们来祭旗啊。”
叶恒失笑:“他想的美。”
京城,东宫
太子已失了往日的尊贵和稳重。
他衣衫不整,整个人带着说不出来的疯态。
“父皇,是真的想要废掉孤了。”
太子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了半边张,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眼睛通红,带着说不出来的恨毒。
“孤这太子做的……谁家太子一当几十年,眼看着壮年都要过了,还是储君,还是储君啊。”
“孤战战兢兢这么些年,最终还要被废掉,孤不服,孤不服。”
太子妃面带慌乱,眼中带泪,过去握了太子的手。
“殿下,没到那个地步呢,咱们还有,还有回旋的余地。”
太子用力甩开她的手,看着太子妃时,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滚开,滚开,你是不是也想看孤的笑话……哈,你这太子妃当的……当的有什么用?上不能孝敬父皇母后,下不能拉拢孤那一帮子兄弟,便是联络官员,笼络诰命也做不到,你说你有什么用……孤最不该的就是立你为太子妃。”
“老二的媳妇带着大笔的嫁妆,让老二不缺钱花,老七的媳妇……那是孤的表妹,天然便能得到君心,能替老七固宠,可你呢……”
太子妃眼里的泪怎么都忍不住,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串串落下来。
“哭,就知道哭。”
太子一巴掌打在太子妃脸上:“遇事只知道哭,孤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太子妃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子:“你,竟然打我。”
乾清宫
永嘉帝批完折子站起来放松一会儿。
劳九端上点心,永嘉帝尝了一块。
“太子那里如何了?”
劳九垂头,凑近一点:“太子殿下这几日说是病了,一直在东宫养病,衙门里的事情也不管了……今日太子妃去劝慰太子,不知为何起了急执,太子打了太子妃,还说……”
劳九一脸为难之色。
永嘉帝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他脸上的轻松迅速的隐去,眼神开始冰冷起来,神色也变的复杂莫测。
“太子说太子妃无用,不能帮他拉拢权臣,还说什么二皇子妃带着大笔嫁妆,七皇子妃是,是陛下的亲外甥女,可以帮,帮七皇子固宠……”
不等劳九的话说完,永嘉帝已经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他这是对太子妃不满吗?那是对朕不满,不满朕给他选的太子妃。”
永嘉帝冷笑连连:“他觉得朕给他选的太子妃无才无德,无权无财,配不上他,好,好得很。”
劳九吓的缩着脖子,可不敢再说什么。
永嘉帝越想越气:“朕前些日子才嘉奖过太子妃,还没过多久他就敢打,他是一点颜面都不给朕留了,好,好,劳九,去挑些东西给太子妃送去,就说,朕说了,这么些儿媳妇里头,太子妃是难得的贤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