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凝于剑尖,闪烁着冷冽的微光,李文钦抬手攻了出去。
前刺、上挑、下劈……剑招凌冽且迅猛,剑风所至,连空气都被撕裂。
李文钦的每一招都指向弘毅的致命处,可次次都被竹笛挡开来。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竹笛之上,不管他再怎么克制,眼角也不禁泛起红意,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与不甘。
“你竟然敢用着万澈的武器……”
弘毅冷哼一声,手腕翻转,竹笛往下一劈,拍开李文钦疾刺而来的剑尖,借力顺势向后翻腾而起,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拉远了距离。
落地之时,弘毅身形稳稳站定,似解释,更似挑衅:“既然我要修习这万花谷的功法,自然要有把趁手的武器才是。”
“他既然死于我手,那我拿他一把武器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他用修长而灵巧的手指转动着竹笛,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李文钦脸上的愤怒,仿佛是在品味着对方情绪的微妙变化,又似在无声地嘲讽着对方的失态。
弘毅一面观察着眼前人的神色,一边思索着。
在他的记忆里,李文钦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在黑市里潜伏,不动声色地帮助牧言,再主动前往小院去帮助夏熠阳,他好像早就知道了她们两人的来历。
哪怕是刚才帮助管理局的人来讨伐他,死伤无数,他也一副胸有成竹,好像所有事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如此淡然之人,可一提到万澈,就变成了这副急躁的做派?
这李文钦与万澈竟然有如此厚的羁绊?
可他却不曾记得此前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人只是在后来他作为虞言时,凭空出现在黑市中的……
李文钦究竟是谁?
不待弘毅想出关键,一旁的怒吼就打破了他的思考。
“弘毅!你偷了师父的武器?”
迟来一步的祁九自然听到了弘毅的这句,他不由得抚上腰间的雪凤冰王笛。
他点开面板,面如菜色。
他拿着的居然只是真正的雪凤冰王笛!
这只笛子的品阶还停留在80级的时代,显然并不是万澈的武器。
他竟一直以为腰间这把笛子只是套着雪凤冰王笛外皮的判官笔。
怎会如此……他明明记得,师父有一日上头,为了这根笛子的外观,连刷了十几周,打了数个副本,终于拿到了雪凤冰王笛。
到手后,便立刻拓印了外观到自己的判官笔上。自此之后,他似乎从未见到师父换下过这个外观。
为何……
弘毅停住手指转动的动作,笛子一头指向祁九,缓缓道:“我这身花间游的功夫,还是同万澈学的,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
“祁九,我可真说不上来,你对你师父到底有多深的感情呢。”
“拿着所谓的遗物缅怀如此之久,竟未发现它不是你师父的武器吗?”
祁九捏紧了打狗棒,手指因用力过度而爆出根根分明的青筋。
“你给我住口!”
充满怒意的嘶吼并未让弘毅面色有任何改变,依旧笑盈盈的:“说起来,祁九你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忽然想起什么,眉尾一挑,忽的大笑出声来。
“你拿着你所有的魂念从我这里换走了这根没用的旧笛子……”
!
没让弘毅将话说完,祁九握住打狗棍一端,棍尖微微颤抖,指向笑得肆意的弘毅。
“你什么意思?”
他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惊愕,还交织着不解与慌乱,就连他质问的声音中都带着些许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从你,那里,换走的笛子……”
祁九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沉重所拖拽,颤颤巍巍,摇摇摆摆,如同他的心房,就要被击碎了。
弘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那眼神中既有戏谑也有深意。
“对啊,从我这里。”
回答一出,祁九呼吸加重了几分。
“祁九,稳住心神!”
李文钦侧身挡住弘毅的半张脸,按住祁九的肩膀,怒视对面,厉声道:“弘毅,你说够了没!”
可惜李文钦此刻的打断已晚了半分。
祁九脑子里已经回想起了一堆人疯抢着师父遗物的场景。
他当时来得太迟了,甚至连尸体都没见着最后一面。他看到的只有满地的各类装备,外观……
彼时,管理局死伤惨重,剩下的人也难以维持现场秩序。
祁九只能无助地伫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蜂拥而来的人群,被贪婪驱使的狂潮,疯狂地涌向万澈倒下的那片区域。
他们的手如同贪婪的魔爪,肆意地抓取着万澈遗留下的每一件物品。
这些人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贪婪交织的笑容,他们紧紧抱着抢到的物件,带着各自的‘收获’,四散而逃,消失在祁九的视线之外,只留下一片狼藉。
他也试图阻止。
他愤怒地吼叫,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回应他的只有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与更加疯狂的抢夺。
事实证明,他阻止不了师父的死亡。
甚至阻止不了师父的东西被瓜分。
就在祁九被无力感折磨得快要疯过去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有一个人的动作似有些古怪。
那人捡起东西的动作不快,让祁九看清了那人手里拿着的就是师父经常腰间别着的武器——雪凤冰王笛。
这人不过是银霜口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村民,没什么厉害的行动能力,跑动的速度并不快,没跑多远就被祁九抓住了。
祁九开始还拿着管理员的架子,威胁对方将笛子交出来,可对方一副毫不在意,光脚不怕穿鞋的模样,竟跟他谈起了生意。
他很急,但管理局有着该死的规矩。管理员不能轻易对绿名魂念动手,除非对方有伤人的打算。
祁九无可奈何,只好退让一步,依照那村民的要求,以物换物。
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哪怕对方拿走了他几乎所有的魂念,哪怕散尽家财……
但师父的武器拿回来的那一瞬间,他那时只觉得绝望的心里,多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