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路德维希的话,马克西米利安身形为之一顿,他长出一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
“祖训没错,自己不该为了自证失去冷静。”马克西米利安这样想着,脑中又突然回忆起弗兰茨曾经说过的话。
“吵架是吵给别人看的,通常嗓门大、演技好的一方会赢...对付恶人最好不要讲道理,因为对方会将你拉到与他一样的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马克西米利安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不能一视同仁,算什么君主?”
这时亚莉特对着商贩说道。
“除非你能拿出证据证明是我们弄坏的,否则就是诬告!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闭嘴!”
马克西米利安愤怒地吼道,一想到弗兰茨他就气不打从一处来,只不过是比自己早出生了几天就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如同施舍一般将自己赶到了那不勒斯。
明明说要让自己成为那不勒斯的国王,却将自己的登基日期不断向后拖延,如果自己已经成为了国王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遇到这种事情...
愤怒、怨恨瞬间吞噬了马克西米利安的理智,只不过刚抬起手就被路德维希抓住了。
“马克西米利安,你要做什么?”
路德维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毕竟他记忆中的兄长明明是一个睿智、高贵的人,难道是异教徒的土地上存在诅咒?
所以这些才自甘堕落,所以自己高贵、睿智的兄长才会有这些反常的行为。
想到此处路德维希不禁自责起来,他明明让兄长把那个受过祝福的十字架随身携带,可他偏偏就是不听。
“唉。”路德维希长叹一声,随后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一把扯下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对准了马克西米利安摆出了一个驱魔咒的起手式口中念念有词。
“妖魔鬼怪快离开...”
马克西米利安彻底怒了一把将路德维希推开。
“叫你的人管好她的嘴,一个女人没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马克西米利安冷冷地说道,然后看向坐在地上的杰马尔。
“不就是钱吗?你要多少?”
杰马尔此时有些犹豫了,那个女人说得对,奥斯曼帝国可是施行诬告反坐的,如果自己真的讹了对方很多钱,对方一看就来头不小,万一真...
(诬告反坐是一种古老的法律制度,源自原始社会的同态复仇观念,它规定故意捏造事实控告他人,导致无辜者受冤或有罪者加重处罚的行为,告人将面临与被诬告人相同或加重的惩罚。)
这时大巴扎的管事终于带人挤了进来,不过马克西米利安和路德维希的护卫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杰马尔·帕拉耶夫之所以敢在大巴扎内如此嚣张,正是因为他的哥哥就是大巴扎管理员萨里斯·帕拉耶夫。
眼见来的人正是自己的亲哥哥,杰马尔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这些外国佬弄碎了我的传家宝啊!...”
然而萨里斯·帕拉耶夫刚走到距离马克西米利安几米外的地方就直接来了一个触地礼(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最高礼仪)。
然后才一把拎起杰马尔,上去就是一个标准的奥斯曼大巴掌。
“居然敢诈骗!”
“大哥,是我啊!你认错人了吧!”刚刚那一巴掌下手极重,杰马尔此时满嘴是血说话都有些漏风。
然而萨里斯·帕拉耶夫却更加暴怒。
“混蛋!还敢狡辩!”
然后就是一顿疾风暴雨般的奥斯曼大巴掌,鲜血四溅直把杰马尔的脸打的失去意识,面部已经肿胀得不成人形。
(奥斯曼大巴掌奥斯曼帝国的一种传统武术。)
萨里斯·帕拉耶夫这才偷瞄了一下身后的马克西米利安,见对方眼中的怒气稍解,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打扰贵客雅兴了。此等败类自有我们奥斯曼帝国宪法处置,一点赔偿不成敬意。”
一名奥斯曼帝国士兵将满满一大袋金币交到了马克西米利安的侍从手上,然后大巴扎的管理者便一溜烟地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切发生的太快,转折更是突然。那个商贩明明就要碰瓷成功了却被当地的管理者一顿暴打。
萨里斯·帕拉耶夫可并不是什么铁面无私之人,他更不会为外国人主持公道而大义灭亲。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这位管理者作为后台,一般的奥斯曼人还真不敢去敲白人的竹杠。
商贩们此时都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真的很不一般,至少他们从未见过萨里斯·帕拉耶夫向除苏丹和教长以外的任何人行过触地礼所以便都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歪心思。
但刚才的经历让马克西米利安十分不快,弗拉西奇提议立即返回那不勒斯却被无视了。
一路无话,只有路德维希将一个十字架重重地交到了马克西米利安的手上。
不知不觉间队伍来到一片干净的空地,这里似乎并没有商品。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所谓的商品,一群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的男人们,其中有黑人也有奥斯曼人。
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奴隶,而这里就是臭名昭着的奴隶市场。
只不过与想象中不同,这些奴隶身上并没有枷锁,就连空地周围也只有一条绳子象征性地圈着他们。
但脖子上的项圈,以及注明了姓名、年龄、用途、价格的铭牌证明他们就是奴隶。
“这是奴隶市场?”
路德维希有些疑惑地说道,他不太确定,毕竟又没亲眼见过。
“不用想也知道,难道这里还能是浴场吗?”
马克西米利安不无鄙夷地说道,但他心中也有些疑问。
“之前奥斯曼帝国不是颁布法律禁止奴隶贸易了吗?还关闭了奴隶市场。”
之前马克西米利安和路德维希去过伊斯坦布尔中心的奴隶市场,现在已经改成了花园。
其中原因并不难猜,但有亚莉特的前车之鉴,没人敢开口自找麻烦。
一个胡须花白,头戴菲斯帽的小老头走了过来热切地用流利的法语说道。
“两位绅士想必是来旅游的,如果走累了请到老朽的帐中休息,瓜果糖茶、咖啡、上好的水烟请随意享用。”
马克西米利安和路德维希突然警觉起来,他们来到君士坦丁堡后还没遇到过这么热情的奥斯曼人。
“我们可没钱。”
马克西米利安之前的气还没顺过来,特意在钱上加了重音。
小老头笑着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交个朋友,总没坏处。”
“哼。”
“谢谢您的款待,不胜荣幸。”
路德维希比没有想太多他觉得对方也许真的是热情好客,不过马克西米利安可没那么天真,这个老头一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毕竟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弗兰茨的话再次从马克西米利安的脑中响起,这让后者的血压再次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