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震柯讲课也不赖么,我听人们说他讲课还讲得好咧?怎就能全班儿都考成这的咧?还能及格的都没几个?”张霞一个劲儿地疑惑着。
而还要的心头就像有一万只蚂蚁来回爬一样,简直是恨不得离张霞这个瘟神远远的。
“不知道。”还要的语气强硬了几分。
结果,张霞立刻就跟吃了炸药一样,语气刹那就变得无比亢奋起来,“问一下你么,怎啦咧那是?关心一下你在学校里学的好不好么,就像把你怎喽的一样,怕你跌得人们篮子里咧么,问俩句话也问错啦!当家长的说俩句话也不能啦,不像给少下你的?”
一连串语言轰炸过后,还要倒无语了,起身回了里间,不再理会张霞,可张霞却还是不依不饶。
“你瞅瞅儿,说俩句就走咧,不想见我喽让你爸把我打折(方言,收拾,清理的一声)喽,当我想成天看你们的迷眼(方言,眼神)咧?受上这气。”
……
贺炎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词语能够来形容张霞了。
记得什么时候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件事:说是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家长还要儿子把老师和辅导员的电话给她,冠冕堂皇说的是“关心你”。
甚至还因为儿子不给还闹了什么事吧!
额……
现在男女对立也是挺严重的,似乎一句话说不好就会被贴上“媚男”和“辱女”的标签,所以针对上面一件事,贺炎就不做评论了。
毕竟现在还有一种东西叫“家长”,说来也是挺稀奇的,它们这一团体平日里什么都不做,专门针对一些跟女性有关的话题,各种拉踩和举报。
例如说是鼓励女性工作,能够走到和男性平起平坐的地位,女性也能够有属于自己的地位这一类文章什么的,这些“母亲”便出面了,用各种理由来抨击,因为这样的言论危害了它们坐吃等死的局面。
毕竟也是生了一个儿子了,也许是女儿罢,总之是母凭子贵,它们便能从此衣食无忧,反正不用自己干活,钱就能自动来自己口袋里。
可倘若为它们挣钱的人看到了这样的文章,受到感想和启发,换位思考女性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闪光点,而不是世俗所认为的“结婚生子”。
这便坏了,居然还得自己动手挣钱?要男人是干嘛的?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毕竟遭家长们举报的风险已经拉满了。
……
初一那年的夏天,对贺炎来说是遗失在时间长河里的坟墓,那个极尽欢愉的夏天,渐渐消逝的欣喜,也无人在意的悲伤。
只是在后来无数次自寻死路的回忆中,接连记起了曾经的种种不如意。
以及终止于十三岁的轻狂。
……
反正是记不清小学几年级了,大约是一二年级的时候吧!
有一次是正在上语文课,然后班上有个男生肚子疼,老师问了一下他家的地址,倒是不远,就让当时是第一名的贺炎把他送回去。
跟门房打招呼之后,一行两个人就上路了。
出了校门,左拐去丁字口,右拐去了马路边,再一个左拐十几步之后便是一个坡地了,坡上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
贺炎来的次数不多,记忆也不是很深,但回忆时所拥有的感情确实是连绵不绝的。
说的回上江的时候再好好逛逛,结果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逢年过节路过的时候也是匆匆赶来,匆匆离去。
自从毕业后的第二个夏天,贺炎从上江搬来上阳,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小镇了,而今是愈发后悔当初卖掉那三本日记了。
……
慢节奏的生活,醒时见日,睡时见月,黄昏时路边嬉闹的小孩,贺炎总是中意于这样的生活。
后来贺炎想着,以后可以的话就搬来这里住了。
只是又忽然想到,小镇已经落魄许久了,那个“小村”估计也没有多少人了,应该再也见不到儿时仅有一面之缘的黄昏了。
正走在上坡路时,贺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交谈声,那位肚子痛的同学说了句等一下,回头望去。
贺炎也回头向身后望去,见三四个女人一道走着,似乎是逛街归来。
“唉?这么小的孩儿敢不上学?”
“就是说咧么,这时候儿啦怎还在街上溜达咧?”
“哎!这孩儿怎看起来有点儿面熟咧?”
“是咧昂!哎呀!这不是我孩儿!”
一女人快步走上来,见儿子皱着眉头,一脸难受的样子,急忙问:“怎啦咧这是?”
贺炎回答道:“他肚子疼,老师让我把他送回家。”
她一听,赶忙应道:“昂昂!那我带上回的啦啊!你跟老师说一下。”
“嗯。”
这时一行的其他妇女也走来了,咋口问道:“甚事咧?”
“肚里疼咧,老师让人孩儿送回来”
“昂,肚里疼咧啊,那没甚事。”
“哎呀!倒是把人惊喽一下,还以为出喽甚事啦咧!”
……
贺炎没有多停留,把同学送给他母亲之后就回学校去了。
当时是在上语文课,老师布置的任务是在生字本上写汉字,等贺炎回教室时却发现,自己的本子上干干净净的。
可是……
贺炎记得自己走之前已经写了满满一页了啊……
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低头看着旁边的同学,再别过头看看了周围其他人的,都在认真的写各自的作业。
就算没朝贺炎这里看。
贺炎倒有一瞬间的震惊,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急忙回过神来慌乱地坐下了。
很明显,桌子上还有橡皮擦过留下的碎屑,贺炎发现了,包括本子上也有。
他又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还是一无所获,只是内心五味杂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针对,还是欺负。
贺炎身后坐着一个女生,走之前贺炎已经写了一页了,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作业被擦得一干二净,而贺炎身后的女生,贺炎走之前她写了多少,贺炎回来时她只是才多写了两行而已,其他人都至少写了大半页多了。
所以……
优秀的人就该被针对吗?
贺炎有很大的理由怀疑他身后的那个女生。
只是……
他当时没有说。
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看见?
后来……
后来贺炎倒也没有想起这件事来,如果不是打算写小说,估计这种事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吧!
没有跟任何人说,也没有叫老师,就这么轻轻地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