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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梦一言不发,被夜中牵着手往前挪动步伐。这个姑娘讲了一路,大多是她对生活的看法,亦或者说是她的个人感悟,于天梦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听,只是因为配合她偶尔点点头“嗯”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做到这些就差不多了,再多就要穿帮了。

于天梦感觉这四个小时好漫长,脑中没了别的想法,只剩下:“现在过去多久了?还有多久?”

齐悦不知为什么从来到这里后,一句话也没说过,或许是不想沾上负面情绪,想到这里于天梦微微抬头看向依然做着小演讲的夜中,“那个……”

“嗯?”夜中见于天梦想说什么,连忙停下了她那滔滔不绝的生活理念分享。

“我想去上个厕所。”

夜中愣了一下,指了指另一边的走廊,“从这里往前一直直走,看右手边就是。”她有些尴尬的扣了扣手,毕竟听一个男生说“我要上厕所”这真的很奇怪,就像是她面前的真的是一个小孩一样。

于天梦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过去了,他的头就没再抬起来过,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想起被老师从课堂里赶出去,站在走廊罚站的时候,那时也是这样,低着头,像是做了不可饶恕的恶作剧被抓的熊孩子。

当然不只有他被赶出教室,毕竟他从来喜好安静,看书才是他的常驻活动。

和他一起被赶出去的同学,都和他一起站着,不过他们不像于天梦这样低垂着头,反而喜笑颜开,在他们看来和朋友一起上课捣乱被抓,是很光荣的!这是他们友谊的证明!

当然,朋友说的可不是于天梦,实际情况是,坐在于天梦后面四人借他取乐,将粉笔橡皮屑纸团等小东西丢到于天梦的头上,帽子里,以于天梦在学校的人缘关系,只有柳玉会去关心他,替他打抱不平。

他倒也是习惯了,站在走廊里和这群“顽皮的孩子”一起,于天梦却也感觉能体会到那么一丝自信,可能是因为共了他们的情……即便这份“光荣”与“喜悦”不属于他。

也没有老师回去纠结于天梦是否冤枉,并不是他们对于天梦有什么偏见,而是在那些老师的眼中,于天梦和那群“欺负”他的学生是一伙儿的,他们都是在课堂上捣乱的熊孩子,毕竟每一次出了事情无论是否与他有关,到问“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的时候,总会齐齐报出于天梦的名字。

因为他们是“朋友”啊。

于天梦的成绩并不好,因此也没从被老师特别关注过,能被特别关注的要么是老师的心腹,要么就是那群于天梦的“朋友”一般的人。

柳玉倒是个例外,总是很照顾于天梦,他们从很小的时候便认识,最初于天梦的家中父母是做包包的,是背的挎在身上的包,并不是早餐店二块一个的包。

当时于天梦还很小,快上小学的年纪,总会跟着爸妈去到商城的店铺,在那里他认识了隔壁店店长的女儿——柳玉。

她很活泼,那时候于天梦也很活泼,都是孩子的他们对朋友非常重视且珍惜,若是有一方人说“我以后不跟你玩了!”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非常不高兴的事情。

但从小到大于天梦从没说过这句话,总是柳玉说出口威胁于天梦道歉,这是她的小花招,然而于天梦明白,但也很吃这一招,因为他真的没有朋友了……

那时他们总喜欢坐着儿童小车,在商场里飞驰,那是塑料制造的,小孩子坐在上面用脚去滑,还有把手去控制方向,于天梦还记得自己曾以为滑的太快,险些在商场中央的阶梯处摔下去。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摔了,摔得头破血流,因为当时于天梦其实是在和柳玉坐着小车比赛,于天梦骄傲的领先在前,一边滑着车一边扭头看后面的柳玉,回头便看到自己就在阶梯边缘,虽然及时停住,可与他近乎贴近的柳玉却坐着车直接撞在了他的车屁股上……将他连带着车推下了楼梯。

那一次于天梦摔的头破血流,柳玉却直接跑了,他没感觉疼痛,就好像刚刚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不是从商场的二楼楼梯直接滚到一楼一样,他感觉头上湿哒哒的,可他却没有哭,因为太快了,他没有反应过来,磕到头却也没感觉疼痛。

他四下看去没见到柳玉,但抬头却看到柳玉带着一群大人从二楼跑了下来,爸爸将他扶起拍打着他的屁股,他也没觉得痛,只是看着柳玉,因为柳玉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可怜……那个导致这结果的“罪魁祸首”伸手小心翼翼的捂住于天梦流血肿起的头。

一直没觉得痛的于天梦,却在柳玉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刻感觉到皮肤像是被啃了一样,火辣辣的疼,不禁吸了口凉气。

他依然没哭,因为他不想让柳玉担心,只要他表现的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柳玉就不会去担心……可当柳玉抚摸他的伤口时,他忍不住吸气,这一幕却让年纪幼小柳玉瞬间哭出了声音。

然而于天梦却没心没肺的笑了,大人都去安慰柳玉,于天梦拿着爸爸递来的纸巾按着头上的伤,看着柳玉哭的模样,他想安慰却忍不住的开心。

不是他不想体谅女孩子,更何况那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笑,只是因为他这时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位朋友,会因为伤害到他而害怕哭泣。

“哗哗……”水流声在于天梦的耳中变得洪亮而嘈杂,他右手弯曲捧起一小滩水,在脸上抹着,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那是一个陌生的模样,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一脸死气毫无精神,对生活没有热爱对梦想没有追求,摆烂之中还有极度的失望与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深深的无奈。

就像是一个死小孩的脸,这个死小孩是谁?于天梦从没见过……没人告诉他,原来一个人失意会是如此模样,他看着镜子中那个死小孩,心中一股怒火莫名的升起,右手死死攥紧朝着镜子中的自己狠狠砸去。

巨大的力量在一瞬间将镜面砸的四分五裂,整面墙都在微微震颤着,于天梦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如此,只是看着那碎裂镜片中的自己,再一次挥起右手,朝着那张死小孩的脸砸去……一次,两次……

不知道多少次,在一次次用尽全力后,于天梦终于不能从镜片中看到自己的脸了,因为情绪激动的他喘着粗气,可在这一次的发泄后,全身却感到深深地无力。

他瘫倒着跪坐在地上,眼泪充盈眼眶,他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是为何伤心,他只看到一滴又一滴在他的手边打碎成泪花。

他右手捂住额头,哽咽着弯下了腰。

刚刚不断的砸击引起的震动引来了研究员的查看,此刻在厕所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厕所的洗手台是在外面,男女共用,而于天梦就在厕所的洗手台边,跪坐在碎成渣的玻璃碎之间,眼泪从脸颊滑落,不顾周围人怎么议论纷纷,只是就这么坐着紧闭双眼,因为没人会将他再次扶起,也没人会替他遮捂伤口。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一个声音大方在人群中响起,是那个负责接待的女研究员,夜中。

她看到于天梦的手时,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因为此刻于天梦用来捂脸的右手已经满是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裤腿上,而玻璃的碎片却因为一次次的捶打,已深深扎入他的皮肉中。

像是数不清的细针扎入了线团之中,密集的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