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妈妈教我游泳,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溺水了,我不会游泳,我去喊人,不巧那天村里有组织外出学习,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两个男人,去到河里已经不见我妈妈了……大家找啊捞啊。”
言一桐伸出两根手指:“两天,足足两天,他们才把她捞起来……你见过溺水的尸体吗?全身浮肿,面目全非,很恐怖的。”
言一桐咬牙哽咽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滑进了盛勋爵的心尖,竟灼烫了起来。
“我……就是因为我……她才死的,如果不是我缠着妈妈让她教我游泳,她就不会死了,就不会死了。”言一桐放下酒杯,双手捂着脸,眼泪不断从指缝溢出。
“言杰恨我,总是说我克死他的老婆,他恨不得死的人是我……从那以后,他就总是酗酒回来就打我骂我,拿我发泄……我也曾想过自杀的,一命换一命……”
言一桐说到最后,哭得狼狈不成样子,身子抱在一起,颤抖得如受了惊的小白兔,盛勋爵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碾过,钝钝疼痛起来。
这种痛苦,迅速蔓延全身,他想要忽略都做不到,只觉得她很讨厌,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为什么要哭得这么凄惨,为什么要哭得,让他也觉得这么不舒服。
他讨厌的东西,素来直接灭掉,然而,他却伸出手,把言一桐抱过来,圈在怀里,为她圈起一处遮风挡雨的港湾。
言一桐顺势抱着他的腰,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温热温热的。
盛勋爵的大手按压着她被海风掀起的头发,亲了亲,动作有些笨拙,言一桐嗷嗷大哭,哭得不能自己,把盛勋爵都整蒙圈,怎么就失控了呢。
然而,女孩子只有知道有人疼惜自己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更加凄惨,想要得到抚慰。
虽然她并不确定,盛勋爵是否真心疼她。
言一桐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只想找一个人找个怀抱,好好哭一场。
这些事情,她憋在心里太久,太难受了。
璀璨星空下,冷峻的男人安静地抱着女孩,吻着她的眼泪,动作难得的温柔,那画面,美得像一幅画。
“都过去了,以后言杰再也打不了你了。”盛勋爵捧着她的脸说道,声音沉沉的,似是压抑着什么。
想来,他们竟是同病相怜之人。
已经后半夜,两人到船舱下休息,游艇有三个豪华房间,东西是一应俱全,言一桐梳洗好出来时,正好听到盛勋爵打电话在谈什么,脸色不甚好。
又是谁惹了他?
盛勋爵挂了电话后,回头看到身穿浴袍的言一桐,没说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言一桐乖巧躺到他身边,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相拥而眠。
他今晚倒是很规矩,没做什么,只是抱着她睡觉。
言一桐很难受,本就无法入眠,眼睛肿痛心里很烦躁,却被他抱在怀里,没办法动弹,已经不知深深叹了几回气。
“睡不着?”盛勋爵闭着双眼,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言一桐嗯了一声,盛勋爵的手抚上她的腰,微微拧了拧,侧身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意思很明显,既然睡不着,那就来做吧。
“盛勋爵……”
盛勋爵轻车熟路挑开她的睡袍,言一桐及时握住他的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如受了惊一般吐出一句:“我不想。”
“那就乖乖睡觉!”盛勋爵冷哼威胁道:“不然,就做到你累趴!”
身体疲倦了,自然就睡着了。
言一桐不敢折腾了,听话地闭上眼睛,盛勋爵的手在她腰上拧了拧,倏然问一句:“你是不是又瘦了?”
“两斤。”他这手是尺吗?才瘦了两斤都摸得出来。
“给我吃回来!”盛勋爵语气不善,好不容易让张妈给她一顿补,肉了一点,这回又瘦了:“我喜欢肉肉的。”
言一桐欲哭无泪,她自小都是偏瘦吃不胖的体质,你想要肉肉的找肉肉的去好了啊,干什么要折腾她。
盛勋爵不安分的手往上游走,言一桐有意去躲,却被他一条胳膊压住,他捏了捏胸口,又掂了掂,言一桐满脸羞红。
他云淡风轻道:“嗯,腰上可以少一点肉,但这里别瘦了。”
他很显然很满意言一桐某个部位,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言一桐想把他的手都砍了,可是抵不过他的力气。
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立刻睡过去,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谁知盛勋爵又补了一刀:“这里本来就没什么分量,再瘦飞机都能起飞了。”
言一桐:“……”
你能闭嘴吗?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
她明明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虽然不是波霸奶牛,好歹也有c,居然被嫌没有分量。
“我要睡觉了。”言一桐如小媳妇一样,提醒他适可而止,该把手拿出来了。
“我摸我的,你睡你的,不影响。”
言一桐:“……”
拔刀吧。
天一亮言一桐醒来,发现身旁早已凉却,她梳洗过后,换上自己的衣服,上了甲板,白天虽然阳光刺眼,但海风也很刺骨。
盛勋爵随便弄了一份三明治,言一桐也有些饿,便坐下来一起吃。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言一桐问。
“等……”
盛勋爵还没说完,言一桐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摁掉。
电话再次响起,言一桐有些烦躁接了起来,电话那一头就破口大骂:“言一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带人打我,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没死你就摆脱不了我……王八羔子……”
“说完了吗?”言一桐面无表情啃着三明治,似乎早有预料。
“你踏马的什么态度?啊?你什么态度?”
“我看在你把我养大的份上,敬你,尊你,但别得寸进尺。”
“养恩比生恩大你懂不懂?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保温箱里了,我不管,你马上来医院给我办出院,还要给我在香城买好房子,每个月给我十万生活费。”
“我待会去医院。”言一桐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堵得慌。
真是白日做梦,不过这样的言杰,她也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言一桐给他在后面擦屁股。
抬眼发现盛勋爵眼神复杂在看她,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言一桐此刻面对他竟然有些脸红,昨晚在他面前那么放纵。
那是她最狼狈最脆弱的一面,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昨晚一定是脑袋长草了,才会在他怀里痛苦流涕,定是她心里的压抑得太久,才会失控。
如今,她都不知如何面对他。
而她的局促不安,在盛勋爵看来有些讽刺,他更喜欢她昨晚的无拘无束无所畏惧,不知怎么的,他有些不爽,淡漠冷傲道:“吃完东西就走了。”
言一桐随意吃了点,没了胃口。
盛勋爵也扔下三明治,扭头面向蔚蓝的大海,问道:“你想要如何解决?”
他指的是言杰。
“治好他的病就送去戒毒所。”
“需要我出面吗?”
“不用,我自己解决。”
言一桐低着头,她可不想麻烦他。
而盛勋爵一听就更加生气了,可他竟不知气从哪来,只是觉得很不爽。
言一桐也不知道他怒从何来,昨晚抱着她,安慰她的男人,仿佛是昙花一现,今天的他们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回航,一路无话。
一人开船,一人在甲板,一个多小时就回到岸边,盛勋爵把游艇交给中年男人后,他的车子也送到了,言一桐问他能不能送她去医院。
盛勋爵看她一眼,十分不悦,言一桐正想说,要不就送到地铁站也行,盛勋爵就发动车子。
言一桐摸不透他到底在气什么。
下午车流不多,盛勋爵技术过关,正常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开四十分钟就到了。
言一桐淡淡和他说再见,打开车门下车,盛勋爵喊一声:“言一桐……”
言一桐回头,看着他,阳光下女孩的脸庞里透出几分自然的红,却又透露着疲惫和忧郁。
盛勋爵皱紧眉头,最终也没说出想说的那句话:“算了没事了。”
其实,我可以让你依靠。
盛勋爵目送她进入医院大门,拿起电话不知打给了谁。
言一桐直接去找院长室找文子赫,得知言杰身体并无大碍,已经安排到特殊病房,好好养伤即可,但是他毒瘾犯的时候见人就打,有东西就砸,医生护士都怕他了。
言一桐来到加固病房前,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外透过玻璃看了看,言杰此刻正在大喊大叫,试图挣脱手腕上的禁锢,手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谷野发信息告知她,言杰又欠了高利贷三百万,上次的千万是盛勋爵还的,言杰便知道言一桐攀上了盛勋爵这个高枝,到处说他的女儿和盛勋爵关系匪浅。
前段时间绯闻一出,言杰更是笃定言一桐和盛勋爵的关系不一般,便顶着盛勋爵的名号到处赊账开赌。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恐怕这辈子他也改不了了。
言一桐见他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便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