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越来越热,踏入下旬的时候,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夏日。
天一热,秦宜真便有些不爱出门。
不过她最近来往的人多了一些,不时地有人来找她,同她喝茶下棋,再说一说外面发生的事情。
四月底,闵夫人处理完女儿的事情,便与贺夫人一同登门,商议贺兰典与赵如芳的亲事。
既然双方都有意,两家都觉得这亲事宜早不宜迟,能尽快办了就尽快办。
“侯爷已经派人去了书信予赵家,再过几日,赵家人应该就能抵达秦都了,到时候本宫腾出一个宅院来给赵家暂住,贺家挑选好日子与赵公子见上一面,将日子定下,便可以走礼。”
“若是手脚快一些,七八月便可婚嫁。”
七八月刚刚好,赵如山归家之后便开了一家武馆,他也不能时常不在,能快些将事情办妥是最好的。
“本宫已经让人备置赵姑娘的嫁妆,贺夫人也不必为此忧心,太多太风光没有,但定然会给予一份体面。”
贺夫人笑得柔和:“能得一份体面,已经是运道,臣妇可不敢多求。”
秦宜真很喜欢贺夫人的识趣,每次行事做事都恰到好处,便是有一定目的性,却也不让人产生恶感。
但凡日后贺家待赵如芳好一些,秦宜真都给给赵家两分面子。
“闵夫人,该你下了。”此时秦宜真正在与闵夫人对弈,与贺夫人说几句话的时间里,回头再看,便见闵夫人有些失神恍惚,也不知在想什么。
上一次见闵夫人的时候,她风姿绰约,与长亭伯夫人谈笑生风,互相打趣,可短短不过半个月,她便瘦了许多,人也没那么精神了,眼睛下还有些青黑。
“是臣妇失礼了。”闵夫人回过神来,在棋篓里捏了一枚黑子,目光看了看棋盘,然后落下一子,落下之后,后知后觉还发现下错了。
只是可惜,落子无悔,棋子落局,便不能再后悔。
她轻轻摇头:“落子无悔,难不成真的不能回头了吗?”
秦宜真知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最近长阳伯府也闹得比较大,甚至将‘王仙容和离归家’、‘方始心在万诗楼与人的打起来’这两桩事压了下来。
秦都之中,茶前饭后,众人议论纷纷。
秦宜真拿过绿翘递过来的牡丹纹绢扇,微微扇了两下,却道:“为何不能回头?你若是捡起来重新下,本宫还能拿你如何了?这最多啊,就罚你一杯酒罢了。”
“公主说的有理,便是这王姑娘都能归家,臣妇也听闻这些日子都有人上门去提亲了,自然是能悔。”
虽然会被人议论几句,面上也不光彩,可到底是能后悔,也能重新选择往下走的路。
“只是我家那个心肠太软了,她夫君跪下来求她一求,她就心软了。”
长阳伯世子在外面养了那么久的外室,孩子生了一个,肚子里还怀了一个,闵家膈应得厉害,一心想让闵思月和离的。
只是倒腾了几日,那长阳伯世子求一求闵思月,闵思月就心软了,同意了不和离,甚至同意长阳伯府将外室和孩子都接了回去。
闵夫人气得病了好些日子,这两日身子才好些。
“公主不知,我这心里委实是不是滋味,我教导她明事理,宽容待人,可到头来,竟然教得她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
秦宜真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正想劝闵夫人两句,便见有侍女匆匆来报:“公主,闵家那边来人了。”
“闵家来人了?什么事?”闵夫人脸色一变,她都来了平西侯府,若是家中无大事,怎么可能来找她。
“说是长亭伯世子夫人流产了。”
“什么?”闵夫人惊得站了起来,“思月流产了?”
闵思月出嫁三年,一直不曾有孕,如今还未听闻她有孕的消息,却等来了流产。
闵夫人坐不住了:“公主恕罪,臣妇得先去长阳伯府看看,改日再来给公主道歉。”
闵夫人行礼罢,便匆匆离去,很快就出了屋子。
贺夫人看向秦宜真,见她皱紧眉头,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好,想着闵夫人与她也算有两分交情,便尝试替闵夫人说情两句:“公主恕罪,闵夫人也是挂念女儿,这才匆匆离去。”
“本宫倒不至于为了这些怪罪她。”秦宜真摇头,“本宫只是有些担忧闵家与闵姑娘会吃亏。”
秦宜真想了想,便吩咐绿翘道:“去派人和长亭伯夫人说一声,问问要不要去长阳伯府一趟。”
绿翘领命而去。
贺夫人诧异:“公主想去长阳伯府?”
秦宜真‘嗯’了一声:“长阳伯府欺人太甚的话,本宫到时候也可以帮忙一二。”
而且她总觉得闵思月这个时候流产并非巧合,想了想她又道:“去太医署请一位太医过去看看。”
“那臣妇也去。”贺夫人笑了笑,“闵夫人与臣妇也有些交情,她姑娘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臣妇也实在是担忧,不过臣妇要先走一趟去追闵夫人了。”
“那更好,你去吧。”
贺夫人起身离开,秦宜真便命人将棋局收拾起来,灌了自己一口茶水,将自己心头的憋闷压下一些。
见绿翘归来,便让绿翘给自己准备一身衣裳:“华贵一些,本宫得去看看这长阳伯府究竟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对了,随行的护卫也多安排一些。”
“是。”
长亭伯夫人是十分讲义气的人,得了秦宜真的消息,已经直接去了长阳伯府,根本没有再跑一趟平西侯府的打算。
秦宜真笑了笑,对绿翘道:“她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不过少耽搁一些时间也好,走,咱们也去长阳伯府看看。”
“是,公主。”
秦宜真出了平西侯府,便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然后领着一众护卫往长阳伯府去。
而此时,闵夫人也已经赶到了长阳伯府,见到了自己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儿。
闵思月的侍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就咬牙切齿地告状:“夫人,都是世子,世子一巴掌将姑娘扇得从台阶上滚下来,这才没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