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院的时候,秦宜真还一直在想更好的造纸之法。
她不知晓上一世有没有这事,但后来方始心的书斋开起来,卖的价格似乎也不贵,或许真的有这事。
只是如何如何让方始心开口,是个难题。
若是她去问,方始心想必是不会说的,甚至还会以此为要挟。
若是程堰去问,依照方始心对程堰的在意,想来会知无不言,。
可方始心觊觎程堰,将程堰推到她身边,秦宜真是不乐意的,而且这般利用程堰,程堰定然也会生气的。
不过正在这会儿,绿翘从外面回来,说了个事,震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你说什么?”
“方始心在万诗楼与人打起来了。”绿翘幸灾乐祸,笑得像是一只偷吃的猫。
“怎么打起来了?”秦宜真顿时也好奇了起来,要知晓方始心到底是官宦人家的贵女,怎么会这么不注意场合,直接与人打起来了。
不过秦宜真仔细想了想,方始心整个人,若是惹到她了,突然发疯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说是万诗楼里在议论王姨娘归王家的事情,被她听到了,不知道她又是发了什么疯,上前去质问人家,然后被人调戏了,再然后,她一怒之下就扇了对方一巴掌,对方一怒之下,也扇了她一巴掌,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秦宜真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被人调戏,这定然是不能忍气吞声的,若不然颜面何在,只是当众与人打起来,未免太过失礼,叫人看了笑话。
“那她身边的人呢?”
“她身边哪有人,以前就两个侍女,有一个在宫宴上给她顶罪了,现在就一个芸儿,她向来爱自由,出门可不爱护卫。”
“那后来呢?”
“后来还是万诗楼的万管事出面将人扣了下来,告知两家前来将人领回去,真的丢了好大的脸啊,现在到处也在议论。”
秦宜真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日程堰归来,两人一同用饭的时候,秦宜真还惦记着如何从方始心那里得来造纸术的事情,时不时地晃神,心不在焉。
程堰给了盛了一碗汤,见她喝一口愣很久,不禁蹙眉,也放下筷子:“在想什么?难道是今日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啊?”秦宜真回神,看向他,“你方才说什么?”
“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没。”秦宜真使劲摇头,“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秦宜真想了想,将自己与邓先生聊的大致内容与他说了说,最后问他:“你说,若是我让你去问她,你会同意吗?”
“我去问她?”程堰脸黑了黑,立刻就拒绝,“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程堰觉得有些话他要说在前头,把条条道道地说清楚了:“你说我这般辛辛苦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家人能过得好一些,自己过得好一些吗?”
他这般努力这般上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在意的人。
若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天下去妥协去委屈自己与自家人,简直是有违他的初衷。
最重要是,他尤其不喜欢秦宜真这等为了大局,或是为了别人将他推出去的行为。
方始心是谁,那是个对他有觊觎之心的人,她怎么就能这么让他去见,她就不怕他真的被人给勾走了吗?
她对他便这般不在意。
秦宜真见他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要你去的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问问也不行,不,想也不行。”
好嘛,想想也不行。
秦宜真立刻道歉:“我错了......”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事本来她就不该提,提了他肯定不大高兴,只是他问了,她就有些管不着自己的嘴。
想到这里,秦宜真反省了一下自己,夫妻之间,虽然要长嘴,别什么不痛快不满意都憋在心里,该说的就说,说开了,心里就舒坦了。
可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程堰尤觉得不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秦宜真有些烦他:“别动手动脚,那你给我出个主意,你说我该如何让方始心开口?”
程堰想了想道:“这还不简单,你去寻太后去,若是真有更好的造纸之术,太后与陛下必然重视,到了那时,太后与陛下要如何从方始心口中得知,便与你无关了。”
秦宜真眼睛一亮,登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微蹙的眉心也松开了:“你说得有道理。”
若是将事情报上给程太后,让程太后去折腾,那一切就与她无关了,到时候新的造纸术推行,她要开书斋,不就能用上了。
不过,她小心瞅了程堰一眼,小声道:“可...可咱们把事情推给母后会不会有些不孝啊?”
“怎么不好?”程堰卖姐卖得理所当然,“她可是太后,这可是关于民生的国家大事,自然是得由她出面处理是不是?”
程堰觉得秦宜真这些日子跟在程太后身边,长进倒是挺快的,但这责任感似乎更多了。
这样也不好。
想到这里,程堰目光一闪,觉得那上书房她还是少去些好,有程太后与景安帝在呢,她这个公主,开开心心地做她的公主就行。
他同意她去上书房,也只是想板正一下她的性子,虽然希望她能坚强一些,能应对生活的一些风霜,免得一点小事便觉得痛苦煎熬。
可同样的,也并不希望她背负的太多。
“你说的有道理。”秦宜真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没了愧疚之心,打算将事情丢给程太后,“我明儿个便和母后说去。”
“你最近在上书房待的如何?”程堰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若是觉得腻了,不想去了,我便去说说,就不去了。”
秦宜真听罢,立刻摇头:“那不行,还是要去的。”
腻不腻暂时不说,但她在上书房呆了一些日子,知晓的事情不少,偶尔程太后也会问她一些政见,同她分析利弊,短短几天,她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
这是她想要的成长。
“你不必担心我啦,我觉得现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