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
“差不多是那样的地方吧,具体我也不知道的。”
“她回来没有找你吗?”
“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差不多是七八年前,那时候她来找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我才知道她当时离开都发生了什么?”
杨梅梳理道,“那就是说她后来都在武馆?武馆能赚钱吗?而且那时候她还没有十八岁吧。”
陈榕又一次要摇头,这一次她看了眼宿舍关着的门,她招呼雷婧和杨梅靠近,声音也压低了些。
“这些话我只跟你们说一次。”
赵丽什么都不会,没有根基没有年龄,连一直引以为傲的拳击都在荒废里肌肉一点点的掉。她没有家,在农村没有,在庆成也没有。
一开始她被送到孤儿院,成了孤儿院最大的孩子,后来又被送到收容所。警察们一直积极帮她寻找可以收养她的家庭,也帮她联系能够继续读书的地方。
可赵丽年纪太大,没有家庭愿意收养。赵丽文化知识脱节厉害,也没通过学校的入学测试,并且她的年龄已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时间,把她送进学校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平头男人。赵丽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格外亲切,他穿着短袖短裤,皮肤黝黑,肌肉隆起埋着筋络。他是听朋友说了赵丽的遭遇来看看。
赵丽当时特别讨厌男性,尤其是面色和蔼的。跟她交流的警察也都是固定的女性,她觉得那些男性都可能是她的父亲、姑父,和那个差点将她气管捏断的中年男人。
警察知道这一点,她是跟着平头男人一起来的。
警察还没有开口解释,赵丽缺先开口问了,“你是练拳击的?”
在很长时间,拳击还是她生活里唯一的光,也是她世界里的稻草。只是没有海水让稻草浮起。当平头男人靠近时,赵丽好像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咸腥味。她没有见过大海,但她听说海水都是咸的。
男人笑着拍拍手臂肌肉,“她们说你以前练过拳?”
“是的,我的教练说我很厉害。”赵丽停顿后纠正道,“她们说我以前很厉害。”
平头男人从上至下打量赵丽,“我不是练拳的,我是开武馆的。我没钱供你去打拳,我有老婆孩子要养,而且武馆生意也不行。你要是不嫌弃,又喜欢武术,你可以住我的武馆,我那里有休息室,到时候给你装一个小房间你住着。不过我不是收养你啊,我就是纯帮忙,要是我老婆知道会打死我。等你十八岁以后,你也可以在我那里打工,也可以出去打工,你要是出去学习我也能给你一点赞助,不过不会太多。”
平头男人说得很真诚,他可以给赵丽短暂停留,也没有想和赵丽有任何桎梏。
在经历过很多人的来访和离开后,赵丽觉得平头男人给的条件非常优越。
“为什么?”
平头男人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帮我?”
男人想都没想,“她们说你以前练拳击的,我就想到我女儿了。”
“你女儿也练拳击的?”
男人比画了下赵丽的个头,“我女儿比你矮,也比你小,她今年才八岁。但她像个男娃头,从小就爱在我的武馆里玩,武术那套我们没人教她,她都会。”
男人越说越投入,语气里都是骄傲。
“你女儿真好。”
男人的语气骤转直下,“现在武术不咋地了,我也不会其他的。但我女儿好像特别喜欢这个,我就想着,以后我武馆要是开不下去,她去哪里玩?她要是想去体校,我到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钱供她,我武馆还有很多学徒的,要是真倒闭了,我应该是没有钱供她去体校吧。”
“你人这么好,你肯定能发财。”
“借你吉言,我就希望我以后要是破产了或者遇到什么事,我女儿还能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的。你也就是遇到点难事,我这是举手之劳,你要是愿意,我也很开心,你不用觉得麻烦我或者什么的,我们练武的没脑子想这么多。”
雷婧听着觉得故事似曾相识,她朝杨梅看去,杨梅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雷婧问陈榕,“那个平头男人叫什么?”
“我不知道,赵丽没说过,赵丽只是说她在那里住了一年多,那件武馆就真的倒闭了。”
“倒闭了?一年多?那是不是差不多九年前的事?”
陈榕不确定道,“差不多吧。”
“那武馆老板呢?”
陈榕摇头,面露疑惑,“我也问过赵丽这个问题。”
赵丽找到陈榕时问的是,“你认识庆成武术协会的人吗。”
陈榕当然认识,在寒暄后赵丽又问,“那你知道庆成打地下搏击的地方吗?”
陈榕听人说过,但她不确定这地方在哪。
“这算博彩了,政府是明令禁止的,但也不能排除到底有没有,毕竟太赚钱的事情,很多人削尖脑袋,不要命也会去做。”
杨梅警惕道,“她是想让你带她去吗?所以后来是你带她去的?”
陈榕用力一拍桌子,“我是什么人?我能知法犯法?我能把自己的学生往火坑里推?我可没有,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
雷婧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宿舍门,白婷婷和顾悦还没有回来。
“那你为什么,突然说话这么小声。”
陈榕声音更小,“赵丽跟我说过,要我小心,说她上面的老板就在庆成体育界。”
赵丽被平头男人接到武馆并没有真如男人所言,在武馆帮帮忙,包一日三餐和住宿。平头男人和警察还是给赵丽联系了一个职业中学,但专业不怎么样,国际贸易。但好在便宜,是个公办院校,又有政府补贴,四千多块的学费一下子减到一千多。
赵丽只在每天下课时才回到武馆,她还开始在附近超市偷偷做促销兼职,一天能有一两百块。她把钱都存起来,想着给平头男人买一双新跑鞋。
她存了六百九十九块,在打折时买下了一双国货气垫跑鞋,她下课买完就在武馆等平头男人来,可那天的拳馆愈发奇怪,不仅平头男人到晚上都没出现,其他学员也少了一大半。
赵丽等到第二天,平日里常来的学员们出现,其中有一个人她很不喜欢,那人总一副温柔谦逊的模样,但眼神里跑过的明明是阴狠。
他敲响赵丽的房门,“他死了,以后你可以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