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是被落回毒死的!听说东宫有个女人才因为这毒小产,一旦闹起来,难保不会让遥儿沾上嫌疑!”
上官壑脑子一嗡:“这个小贱人!本都总有一天要把她扔到军营里去犒赏将士!”
侄子感觉到原本罩在上官家头顶的五彩祥云,一点点变成了乌云,内里有紫电在隐隐闪烁。
风光不再。
大伯答应了安排他进都督府的事,跟林家对上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他的前程,全被林家给毁了!
这群杂碎,都该去死!
他回头,恶狠狠剜了林浓一眼。
林浓嗤笑。
不以为意。
只有废物才会以为,凶恶的眼神能杀人。
阴阳怪气道:“庆王殿下,您虽是亲王、是皇子,但对朝臣的贡献到底是有限的。”
“别说今儿只是污蔑您毁他女儿的清白、让您纳他女儿为侧妃,就是让您退婚于娴儿,八抬大轿娶他女儿,您也不得不照做、不得不笑脸恩宠!谁让人家军功赫赫,朝廷都缺不了他呢!”
她把上官壑仗着军功威胁陛下、威胁朝廷的心思,明晃晃地说出来。
偏偏上官壑清楚,二弟闯出这样大的祸,皇帝不迁怒自己都是客气了,怎么还可能同意赐婚!
没有赐婚圣旨,他的嚣张就成了外强中干的乱吠,是自打脸面!
当初以为长女能顺利当上太子妃,除了三女失了清白,匆匆选了她自己喜欢的定下了,其他几个女儿都没急着定下婚事,就是要让她们放开了眼去挑,挑有权有势、挑她们自己喜欢的!
谁知次子、三子接连被害,羽翼被秦王之流一再斩除。
那些有底蕴的豪门人家,都避他们如蛇蝎!
如今次女又被毁了清誉,怕是连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挑不到。
但他绝对舍不得次女低嫁。
所以只能决定,先送她离京避一避风头。
“传话给遥儿,让她尽快有孕!”
等长女生下儿子,萧家那些绊脚石……就该去死了!
届时,他的儿女们就能风风光光地回到京城,享受权利带来的荣耀!
还有谁敢提当年事?
天下贵女和才俊,能被他的儿女看上,是荣耀!
林浓岂会猜不到这些人渣在想什么?
只可惜。
他们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机会,站到权势的中心。
看着上官家的人离开。
帮着上官二姑娘咄咄逼人的几个,悄默声地也想遁走。
被林家的丫鬟小厮全给堵住了。
二郎君计较道:“几位不急着走!诸位是真当我们林家是聋了、失忆了不成!你们又当东宫太子是什么人,由得你们一个两个目无皇家!”
林家亲友鄙夷:“能帮着上官思琪那等脏东西的,能是什么好货色!一丘之貉。”
几位夫人脸色十分难看。
周琳琅眼底的荫翳在燃烧,将她明艳的面容照映得无比妖冶:“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本郡主也不必给你们留什么面子!你们也好好尝尝被人逼迫,撕了脸面的滋味!”
“给本郡踹!”
林家小厮很配合。
歘歘几下。
几位夫人被迫跪下。
眼瞧着今儿不道歉是走不了了,值得咬牙认错:“我们确实跟上官家沾亲带故,她平时又装的好,所以才被她给骗了,以为她真吃亏了!”
“我们不是有意污蔑林侧妃,都是误会!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林侧妃大人大量,莫要同我们计较。”
周琳琅冲林浓侧了侧脸。
林浓大度原谅:“下不为例。”
周琳琅最后又警告了一遍:“本郡主会一直盯着你们!以后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但凡让本郡主抓到一点把柄,可没人敢保证本郡主会怎么对付你们!”
“下次还有人想学那两个背后推人的,手就别要了!”
“全都滚!”
几位夫人落荒而逃。
林浓毕竟还得端着人设。
有这么个人替她出手,顿时通体舒畅!
爽啊!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
三妹妹气还没消:“要不是琳琅姐姐发现不对劲,我可就要被她们给算计了!不干不净的罪名,还会连累家里。多谢琳琅姐姐今日救我。”
琳琅的脸上没有丝毫方才的嚣张与跋扈,很是疼爱地摸摸她的脸。
这里是林家,上官思琪主仆的一举一动一直在监视之中。
就算没有琳琅恰好撞破,也不会让她们得逞。
她同周琳琅道:“怕你冲动,没想到你这样细致小心。”
琳琅看了眼皇宫的方向:“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蠢一点,能让人放松警惕。”
林浓了然。
跋扈是她的保护色。
只是跋扈得久了,习惯做事张扬肆意。
“上官家的人善耍阴招,害人性命从来不眨一下眼睛,就因为算计的多了,旁人一旦动手,她们立马会有察觉,她们身边的婢女小厮,也全是阴险之辈。”
“所以你们任何人,都千万不要轻敌,不要轻举妄动!一旦动手被察觉,被她们将计就计,后果不堪设想,明白吗?”
两位妹妹自然听长姐的话。
周琳琅看着她,诧异。
人人都说她骄纵跋扈。
今日她当着她们的面,踩断了两个人的掌骨,她们没有责备她做得太过,反而察觉了她心底的恨意,关心叮嘱,怕她受到伤害。
心中涌出一股温暖。
“嗯,我知道,不会冲动的。”
林浓目光温然,真心夸赞道:“今日你那两脚,真是令人大快人心!要不是温良的好人好处也挺多,我也想动手!”
周琳琅一愣。
竟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嚣张用得好,也会被人夸吗?
她的眼睛……与三郎真像啊!
恍惚之间,好像记得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又好像只是她的幻想。
心脏微微地攥着,酸胀得让人喘不过气。
无法继续想下去。
“我去透透气,你还没去看望伯母吧!快去吧!”
她转身离开。
匆匆离开。
背影那样的凄楚难过。
林浓其实不太明白。
才认识半年不到而已,如何就爱得那么深了?
是因为,没有得到吗?
或许是的。
“咱们去看母亲了。”
进了母亲所居住的院子。
母亲坐着,倚在迎枕上,在与人说话,憔悴支离。
是过来祭拜的宾客,亲近要好的,上完香后都过来看望母亲。
林夫人见到长女回来。
敛去了眸光里浓浓的痛色。
因为舍不得活着的孩子,再为自己担心。
“别哭,娘娘有着身孕,不能伤心,你阿兄们也舍不得你难过。一切都会过去,总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过去,总会好起来的。
她们彼此安慰。
都是同样的话。
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着,不能倒下,更不能叫蛇鼠之辈站在阴暗处得意地看了笑话!
“嗯,都会过去的。”
在场的人之中,有那一道目光躲在朦胧的泪意之后,静静地窥视着林家人的悲切。
这是她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