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恐怖见证后的恐惧
林云盯着地上那一小滩金水，久久没有挪动视线。厨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他缓缓蹲下，伸出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滩已经开始凝固的金色液体。
冰凉，坚硬，像一块……裹着金箔的石头。
这触感，让他猛地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寒冬腊月里，和小伙伴们一起打雪仗，不小心摸到屋檐下冰碴子的感觉。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丝新奇和兴奋。可现在，这“冰碴子”，却是他自己的血肉所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和……让人毛骨悚re的荒诞。
“呵呵……”林云自嘲地笑了两声，声音嘶哑得像是吞了沙子，“这算啥？点石成金？还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想起穿越前，在天桥底下，那个戴着墨镜，留着山羊胡的算命先生，信誓旦旦地说他是什么“金身护体，百毒不侵”的命格，还忽悠他买了一道所谓的“护身符”。现在看来，那老头简直就是个江湖骗子！这哪是护体啊，这分明是要他林云的小命！
“呸！什么狗屁金身，老子要这金身有何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媳妇抱？”林云越想越气，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任由冰冷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刷着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冰冷的水流，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无光，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活脱脱一个……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落魄乞丐。
“呸！”林云朝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林云啊林云，你他娘的可真够狼狈的！想当年，你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的……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他关掉水龙头，扯过一条毛巾，胡乱地擦了擦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这是他最后的“精神食粮”了。他颤抖着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劣质烟草的辛辣味，在肺里横冲直撞，呛得他一阵咳嗽。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但也让他……稍微放松了些。
“呼……”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看着那烟雾在空中慢慢扭曲、消散，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迷茫，无助，却又……带着一丝不甘和倔强。
“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林云狠狠地将烟头摁灭在地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已经吓得昏死过去的死囚身上。这家伙，蜷缩在墙角，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瑟瑟发抖。
林云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倒霉的“实验观察员”。这家伙，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瘦弱，脸上还有几道未愈合的伤疤，一看就是个在底层挣扎的苦命人。
“喂，醒醒。”林云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个死囚，“别装死了，起来，陪哥聊会儿天。”
死囚的身体，像触电一样，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嘿，还挺能装！”林云撇了撇嘴，心想：这家伙，不会是真被吓死了吧？
他再次从口袋里摸索，找到那半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他将烟头缓缓靠近死囚的手背……
“嘶……”林云故意吸了一口气，装作很烫的样子，把烟头凑近，却在距离死囚手背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屏住呼吸，观察着死囚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死囚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妈的，还真能忍！”林云心里暗骂一句，这家伙，意志力还挺强，不愧是死囚。
就在林云准备加大“火力”的时候，死囚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从死囚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嘿嘿，醒了？”林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我还以为你真要睡到阎王殿去报到呢！”
死囚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他看到林云那张“狰狞”的脸，还有那只“融化”的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猛地往后一缩。
“你……你……你别过来！”死囚的声音，颤抖得像是风中残烛，“你……你是魔鬼！”
“魔鬼？”林云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比魔鬼帅多了！再说了，魔鬼有我这么好心，还给你做实验？”
他指了指地上那一滩金色的液体，“看到没？这可是黄金！纯金的！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亲眼见证了奇迹的诞生！”
死囚看着那滩金水，眼神中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疑惑。
他当然知道那是金子，但一个大活人的手，怎么会变成金水呢？这简直比戏文里说的还离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死囚的声音，依旧颤抖，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恐。
“我？”林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一个被金子诅咒的可怜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一个……能让你摆脱死囚身份，重获自由的……神仙！”
他故意把“神仙”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他知道，对于一个死囚来说，自由，是比什么都珍贵的。
“嘶……”阿牛猛地睁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感觉手背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那里有一块焦黑的痕迹，虽然不大，却像烙铁一样印在他的心头。
他抬起头，正对上林云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昏暗的厨房里，林云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一半被灶台上跳动的火光映照着，显得格外诡异。阿牛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林云的手，像蜡烛一样融化，变成了一滩金水！
“你……你干什么？”阿牛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却怎么也逃不开林云那如同毒蛇般的目光。
“别怕，别怕，”林云咧嘴一笑，露出一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在阿牛看来，这笑容比恶魔还恐怖三分，“我只是想让你清醒清醒，毕竟，见证奇迹的时刻，怎么能睡过去呢？”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阿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撞邪了，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妖怪！”
林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像是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阿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叫什么名字？”林云突然问道，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阿牛的心头。
“我……我叫……阿牛。”阿牛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他不敢隐瞒，生怕惹恼了这个“妖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阿牛？”林云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名字，倒也贴切，就像……待宰的牛一样。”
阿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想求饶，想逃跑，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林云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着。几只乌鸦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呱呱”地叫着，更增添了几分凄凉和诡异。
林云背对着阿牛，看着窗外那灰暗的景色，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陷入了沉思。
“阿牛，你知道……怎么才能把这金子，从身体里弄出来吗？”林云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回响。
阿牛愣住了，他看着林云的背影，那宽阔的肩膀，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他不知道林云在说什么，金子？什么金子？
他顺着林云的视线，看向地面，那里，有一滩已经凝固的金色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阿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想起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林云的手……变成了金水！
“我……我不知道。”阿牛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我只是个……死囚。”他强调着自己的身份，试图让林云明白，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诡异的事情。
林云转过身，看着阿牛，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本以为，这个死囚，或许能给他提供一些线索，毕竟，死囚也是人，而且是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说不定会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他想多了。这个阿牛，除了恐惧和无知，什么也没有。
“算了。”林云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阿牛愣愣地看着林云，他不知道林云为什么突然放弃了追问，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逃过一劫。
“你走吧。”林云突然说道，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阿牛的眼睛猛地睁大，他看着林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妖怪”，竟然要放他走？
“你……你放我走？”阿牛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不杀我？”
林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指了指外面。
“滚吧。”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阿牛看着林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林云为什么会放过他，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厨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轻轻地关上了门。他走到煤气灶前，重新点燃了火焰。
蓝色的火焰，在灶台上跳动着，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和软弱。
林云看着那火焰，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像是燃烧着两团不灭的火焰。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活下去！”他咬紧牙关，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林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什么狗屁金身，什么狗屁诅咒，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
但是，他不会放弃，他要活下去。
他要找到破解这该死诅咒方法，他要回到属于自己时代！
他缓缓地，将那只“面目全非”手，再次伸向火焰……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破釜沉舟！
灶台上的火焰，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贪婪地吞吐着火舌。林云能感受到那股灼热，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但他没有退缩，眼神中，反而多了一丝决绝。
他要用这火焰，检验自己决心，证明自己不屈！
他要把这火焰，当成自己涅盘重生的熔炉！
火焰舔舐着他手，发出“滋滋”声响，像是在与他进行着一场无声较量。
又像是某种古老仪式中，祭品在烈火中发出最后哀鸣。
林云脸上，露出痛苦神情。那种痛苦，不仅仅来自皮肤被灼烧，更来自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点剥离，一点点摧毁。
但他咬紧牙关，没有退缩。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把牙龈都咬出血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蚯蚓，狰狞可怖。
汗水，顺着他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声响，与火焰“滋滋”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诡异乐章。
他知道，这是一场意志较量，一场生与死较量。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他要让这火焰，成为他重生见证！
他仿佛看到，在那跳动火焰中，有一个模糊身影，正在向他招手。那身影，熟悉而又陌生，仿佛是他自己，又仿佛是另一个人。
那身影，在火焰中挣扎，扭曲，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林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悲哀。
那不仅仅是对过去自己告别，更是对命运不公一种无声抗议。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任由火焰灼烧着他手，灼烧着他灵魂。
他要用这痛苦，来铭记这一刻，来鞭策自己，永不放弃！
他在心中呐喊：来吧！让这火焰，烧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