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听完巴里的话,整个人被钉在了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武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枪柄捏碎。
“只有两个小时?”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像一颗定时炸弹在耳边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敲击着他的神经。
他从未想过,自己作为一名士兵携带着高达上万美元的武器装备,竟然会在战场上如此脆弱。即便是开车前往城市另一头的表兄家,也得花上两小时以上的路程。
而在这里,这两个小时却成了他生命的倒计时。
那些从军事学院学来的理论、那些引以为傲的战术知识,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的自信和骄傲像脆弱的玻璃,被巴里的话一击即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他。
“嘿,别把那家伙的话太当真。”尼尔森的声音突然从驾驶座传来,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他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迈克尔,发现这个新兵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中满是茫然和不安,仿佛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鹿。
尼尔森叹了口气,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巴里就是喜欢吓唬新兵,他的话有一半都是夸张的,你只要保持冷静,听指挥就不会有事。你看,车上的每个人都活到现在了,不是吗?”
对啊,大家都活得好好的,这两个小时不过是考验罢了。
“只要自己撑过这两个小时,自己就永远不会死了!”
迈克尔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
尼尔森的安慰适得其反,在迈克尔心里种下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车队中央传来,震得悍马车的车窗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什么情况?!”巴里猛地坐直了身体,如警觉的猎犬般目光迅速扫向窗外。
“天啊……那辆坦克!”伊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的手紧紧抓住遥控武器站的操作杆。。
众人探出车窗顺着伊桑的目光看去,只见车队中的一辆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竟然脱离了地面,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拍飞一样,横着飞了出去。
那沉重的钢铁巨兽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随后重重地砸在了路旁的废墟中,激起一片尘土和碎片,仿佛一场小型的爆炸。
“那……那是什么?!”迈克尔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m1A2的数据——战斗全重超过70吨,是十足的战争巨兽。可眼前的坦克却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扫开,这种反差让他感到一种近乎荒诞的恐惧。
“海鬼!”巴里低吼一声,迅速抓起无线电,声音冷峻而急促,“全体注意!敌袭!敌袭!保持队形,准备战斗!”
车队瞬间陷入了混乱,悍马车的引擎轰鸣声和坦克履带的碾压声交织在一起,配合瞬间嘈杂起来的无线电,形成了一片混乱的背景音。
然而,在这片混乱中,迈克尔却感觉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像鼓点一样敲击着他的耳膜。
“迈克尔!别发呆!准备战斗!”巴里的吼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同时巴里也在奇怪袭击的发生,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该死,直升机在干嘛?就这样放敌人靠近车队?”
按照计划,车队四周还有着警戒的武装直升机,他们会提前汇报海鬼的位置,至少不应该让车队以这样危险的长条阵型遭遇攻击。
可是此时此刻指挥官的频道中,空中部队的情报依然是:“一切正常”。
迈克尔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武器,他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枪,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过度慌乱紧张的大脑忘记了所有的理论,并未意识到握紧步枪和赤手空拳别无二致。
他第一次面对海鬼,竟然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这两个小时的验证期吗?
车队已经在命令下散开,坦克旋转炮塔,长枪短炮瞄准着公路两侧,却迟迟没有开火。
“我没看到敌人!”伊桑操作着遥控武器站,试图锁定目标,但屏幕上只有周围模糊的环境,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整个车队都一样,没有任何人看到袭击者的真面目!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另一辆坦克被掀翻在地。这一次大家看得更加真切——足以抵挡火炮直射的装甲凹陷变形,炮塔直接被撕裂脱离了底盘,车体碎片和装甲四散飞溅,像一场金属的暴雨。
“这、这怎么可能?”迈克尔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巴里会说常规部队根本不是海鬼的对手。
这些怪物根本就不是常规武装能够对抗的存在,它们的速度、力量,甚至存在本身,都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畴。
来源不明的攻击仍在继续,无声的梦魇从车队的中部开始蔓延。一辆接一辆的坦克被无形的力量掀翻,沉重的钢铁巨兽在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又一辆接一辆地砸在地上。
公路被迅速清空,陆战之王如玩具般被随意拨弄,车队被硬生生地分割成两段,像头首分离的蛇一样无力地挣扎着。
士兵们即便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状况了。敌人早已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光线在这一刻成了最残酷的欺骗者。
那无形的杀戮者,正利用光学隐形技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肆虐。雷达无法捕捉,视线无法追踪,海鬼的进化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次次割断人类赖以生存的科技防线,每一次进化,都在封死人类早已少得可怜的对抗手段,将绝望一点点推向深渊。
“别发呆!开火!自由开火!”指挥官的吼声再次响起,然而大喊并不能掩饰恐惧。
虽然有了命令,但车队中大部分的炮手仍像被恐惧冻结了一般,手指僵硬地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无法按下。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却只能看到空无一物的公路和飞扬的尘土。那道不可见的敌人像幽灵一样在车队中穿梭,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毁灭的轰鸣。
终于,一些反应过来不愿坐以待毙的车组开始了反击。他们不顾一切地开动坦克,试图逃离敌人可能存在的地方。
然可是恐惧让他们的行动变得混乱而无序,坦克的履带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炮塔疯狂地旋转,试图锁定那无形的目标,结果却是一场灾难性的碰撞。
一辆接一辆的坦克撞在一起,钢铁与钢铁的撞击声像一场金属的交响曲。120毫米的火炮相互交错,形成了一座长满致命尖刺的钢铁路障,将车队彻底困在了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燃烧的刺鼻气味,混合着尘土和金属的腥味,令人窒息。士兵们的喊叫声、无线电中的嘈杂声、引擎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交响曲。
在这片混乱中,无形的敌人依然在肆虐,甚至比之前更加疯狂,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恐惧,杀意愈发浓烈。
车队的阵型早已支离破碎,像一条沿着公路布设的引信,每一辆战车都成了引信旁待响的鞭炮,随时可能被引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风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死亡的气息在无声地蔓延。
无形的敌人行动了。它沿着公路以不可阻挡之势推进,洪流将沿途的一切活物碾碎。
坦克、悍马、士兵,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被无情地推开,如同推开微不足道的尘埃。
单纯的动能绝对无法解释这样的破坏力,敌人周身似乎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场”,将一切接触到的物体瞬间撕裂、掀翻。
这看不见的屏障被战车的残骸勾勒出形状,那是一种超越人类科学技术的力量,这也说明这支常规部队在澳大利亚的第一个敌人就是异化型!
迈克尔所在的悍马车也没能逃脱这场灾难。
就在他试图稳住身体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狠狠拍在了车身上。
悍马车猛地倾斜,随后在空中翻滚,像狂风中卷起的落叶胡乱飞舞。世界瞬间天旋地转,耳边充斥着金属撕裂的声音和玻璃破碎的尖锐声响,还有队友老兵们的哭嚎——其实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无线电中的声音还是队友的声音,因为整个车队都在哀嚎着。
身体被甩来甩去,撞击在车内的各个角落泛起一片又一片淤青,疼痛的电流传遍全身。
最后一刻,他的视线终于模糊了,眼前只剩下破碎的车窗和飞扬的尘土。随后,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吞没。
迈克尔陷入了昏迷,意识沉入了一片无尽的虚空,嘴里只能呢喃着奢侈地幻想。
“只要两个小时……”
可是这支拥有40辆主战坦克的车队在遇敌的前五分钟就已经折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