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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钢铁厂区依旧灯火通明,炼钢炉的火光映照在厚重的厂房墙壁上,宛如吞噬一切的巨兽。厂区一侧的仓库区域却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将高堆如山的钢材投射出狰狞的阴影。

这一片仓库,原本是黄老板产业的一部分。

随着王明辉的接管,这些仓库被迅速重新启用,成为了钢铁厂隐形产能的最终归宿。

王明辉坐在二楼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低头看着新调来的账簿,眉头紧锁。

他并不懂什么高深的财务手段,但身边那几个跟随刘鹭从现代大学招聘来的年轻人,已经为他制定了详细的方案。

“王总,这部分货呢,就是账外操作的核心。”其中一个年轻的财务专员将一张表单摊开在桌上,手指点着上面的几列数字,语速飞快地解释,“您看,这些钢材的产量,我们不会直接在企业的账面上体现,而是通过一个‘虚拟采购’的模式,把它们以‘原材料采购未入库’的名义暂时挂在账外。”

“虚拟采购?”王明辉眯起眼。

“对,就是通过一份假合同,把这部分产量伪装成尚未交付的原材料。”财务专员推了推眼镜,语气中透着得意,“这样,账面上看,这些钢材根本不存在。至于实物嘛——”

他指了指窗外的仓库,“还在。”

“然后呢?”王明辉问。

“然后就是转移。”另一个大学生接过话头,“这些钢材在账目上已经‘消失’,我们只需要安排几辆货车,把它们送到‘第三方仓库’,就彻底摆脱了监管。至于这些钢材最终怎么用,那就不是账务的事了。”

深夜时分,几辆货车悄然驶入厂区,司机们经过简单的登记后,便迅速开始装货。

操作的效率令人咋舌,工人们显然对这样的流程早已习惯。

站在装货现场一旁的厂区主管有些心惊胆战,“王总,这……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王明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缓:“工人愿意干活,管理愿意配合,财务愿意做账,你还担心什么?”

主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忍不住嘟囔:“这也太顺利了点……这要是被查出来……”

“谁查?”王明辉声音一沉,“环保局?税务局?还是银行?他们只看账面,账面干净,谁会来找麻烦?”

主管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王明辉说得没错,账面上的“减产数据”甚至还会赢得一些表扬,至于那些“消失”的钢材,只要操作得当,根本没人会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仓库里,钢材被一车车装上货车。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一旁,低声讨论着,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

他们虽然年纪轻轻,但显然已经在这套操作中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你说,这样的账面操作,到底算不算违法?”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财务系学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账务挂账、未入库、虚拟合同,这些手段说不上多高级,但确实打了不少擦边球。”另一个略显老成的学生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严格来说,确实是违反了规矩。”

“可这些钱是给谁的呢?”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插话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坚定,“你们知道的,这厂子的工人,好多人父辈经历过下岗,后来能重新进厂工作是多大的幸运。他们不是贪心,只是想要稳定的生活,这次如果不是王总出手,他们连工资都发不下来。”

众人一阵沉默。

“是啊,”那个戴眼镜的学生终于点点头,语气里透着释然,“我们这么做,至少是让工人们有工资拿,让他们能过个安稳年。”

这些年轻人虽然对财务理论熟稔,但真正接触到工厂的工人生活,却让他们心里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你看那些工人,”一个学生指了指远处的装货现场,“他们干活的样子有多认真,每一块钢板都码得那么整齐,生怕出点问题。我听说有些人下了班都在加班,为了多挣点钱,好给孩子交学费。”

“我也听说了,”另一个学生接过话头,“有个老工人,家里老母亲病了,前段时间连医药费都凑不齐。这次发工资,他才刚把账结清。”

“所以啊,咱们干这一票,起码对得起这些工人。”最后一个学生重重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至于规矩,咱又不是决策者。只是给点建议而已,责任不在咱们身上。”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仿佛这番辩论之后,心中的负担终于卸下了一些。

远处,装货的现场一片忙碌。

工人们三五成群,穿着沾满油渍的工作服,将一块块钢板小心翼翼地码放在货车上。

尽管夜风刺骨,但他们的动作依旧麻利而专注。

在工人间流传着一个朴素的共识:“王总是个好人。”

原因很简单,他接手企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拖欠的工资一分不少地发了下来,还附了一封简短的信:“谢谢大家的努力,我们一起共渡难关。”

对于工人们来说,这简短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许多人原本以为年关难熬,家里的孩子没钱交学费,老人没钱买药。

但王总的一句话,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干活利索点啊,别把钢板磕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冲同伴喊了一声,虽然语气严厉,但眼神里却带着笑意。

“哎,知道了!”年轻工人笑着回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真的,今年这事算是有惊无险,不然我老婆都打算让我另找活儿了。”

“别提了,”另一个工人叹了口气,“咱们这批人,大多都是父辈经历过下岗的,那个时候厂子说散就散,多少人家都差点活不下去。现在咱好不容易有这份工作,还能说啥?王总让干啥就干啥。”

“就是,这年头谁还敢多问?”年长工人看着装货的车队,声音低了下去,“只要厂子还在,只要有活儿干,就够了。”

夜晚的钢铁厂里,火光映红了天际。

货车一辆接一辆地驶出,载着账面上“消失”的钢材,驶向未知的仓库。

大学生们站在角落,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

“咱们做的这些事,是不是太……”一个人嘟囔了一句,却没说下去。

“别想那么多。”另一个人叹了口气,“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一片沉默中,有人低声说道:“但愿吧。至少,我们是为了他们活下去。”

钢铁厂的夜晚,就在这繁忙而沉默的交汇中,继续向前推进。